59.姿态。以点破面

宿舍门被推开，带进一阵走廊的凉气，也带来了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冷。

钟雨涵中午去图书馆前还一切正常，此刻却戴着浅色的一次性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鼻音。她随手关上门，将背包放在椅子上。

然而，让宋昕心惊的，是她周身几乎凝成实质，浓郁到仿佛要填满整个房间的阴冷诡异气息。

气息粘稠而污浊，带着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适的恶意，游乐园喷泉上小诡异完全不能与之可比。

宋昕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眼神锐利地钉在钟雨涵身上，连呼吸都有些滞涩。

还没等宋昕组织好语言主动开口询问，钟雨涵却先一步注意到了她这副不同寻常如临大敌的模样。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一边伸手摘掉口罩扔进桌下的垃圾桶，一边随意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明显有些红肿的鼻尖。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她瓮声瓮气地问，语气带着点生病的慵懒和不解，显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沾染了什么东西。见宋昕紧紧盯着自己，便随口解释道：

“鼻炎，老毛病犯了。可能今天从图书馆回来路上被冷风呛到了，突然严重了点。”

她语气轻松，显然把这当作不值一提的小毛病。

但宋昕知道绝不是这样。

这几乎要凝成实质黑雾的诡异气息，绝不可能是什么鼻炎能带来的。见钟雨涵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宋昕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认真告诉我，今天下午，除了图书馆，你还去了哪里？”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钟雨涵的眼睛，直接点出了那个让她产生强烈不好预感的地点，“有没有……去过老实验楼？”

钟雨涵被宋昕罕见的严肃态度和精准的地点猜测弄得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看着室友紧绷的脸色和那双清澈眸子里不容错辨的担忧与凝重，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寝室里明亮的灯光下，宋昕苍白的脸色格外显眼。

“是去了。”钟雨涵点了点头，语气也不自觉地认真了几分，带着些困惑，“你怎么知道？最近天气不是越来越冷了吗，雪也下得大，我们平时喂猫的那个小巷子角落不太保暖。我和几个学姐商量了一下，觉得老实验楼那边有几个废弃不用的房间角落，又避风又干燥，还挺安全的，就打算把几个固定的投喂点搬过去。”

她捏了捏自己还有些发红的鼻尖，继续说道：“今天下午从图书馆出来，我就去帮忙搬猫窝和整理东西了，所以回来晚了点。跟这个……有关系吗？”她看向宋昕，眼神里带着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她想起之前撞见宋昕在后巷见到那个学长时，对方也是类似这般紧张的神情。

宋昕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她的视线极快又不动声色地瞟向身旁无人能见的神明。神明静默如初，纯白的身影没有任何表示，星光流转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干预或提示的意味，仿佛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祂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了她。

要告诉她吗？宋昕内心剧烈挣扎着。

她知道真相可能会带来恐慌，但看着钟雨涵依旧懵懂，只当自己是普通感冒的样子，想到潜伏的可能致命的疫病，以及那些病人躺在隔离病房里的模样……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室友在无知无觉中陷入危险。

纠结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

宋昕深吸一口气，决定至少要说出一部分关键实情。她抬起眼，目光认真而沉重地看向钟雨涵，声音压得有些低，确保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你不是简单的鼻炎犯了。”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沾染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钟雨涵擦鼻子的动作顿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手里的纸巾团成了一团。

宋昕斟酌着用词，尽量说得清晰又不过于骇人：“你接触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是因为对那种东西缺乏认知和防护，才染上的一种很特殊的病症，就像……就像那个被控制的大三学长。”

她避开了诡异和疫病这两个过于刺激的词汇，但不好的东西和特殊的病症以及之前的经历已足够传达事情的严重性。她紧紧盯着钟雨涵的眼睛，希望能让她明白这绝非小事。

“它很危险，不是普通的生病。”宋昕补充道，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焦急，“你仔细回想一下，在老实验楼，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有没有感觉到哪里特别不舒服，不只是鼻子的问题？”

仅仅是普通地沾染了诡异气息，即便钟雨涵因为之前事情的接触，对诡异有了那么一丝模糊的认识，也绝不该严重到如此地步。

她一个人身上缠绕的负面能量，其浓郁和厚重的程度，比官方隔离区里所有疫病病人加起来还要惊人。当初同样去过老实验楼的童文婧和王亚楠，两人身上残留的气息加起来，恐怕还不及此刻钟雨涵身上的一个零头。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当初在净化完童文婧和王亚楠之后，她明明又找时间亲自去了一趟老实验楼，仔细检查并加固了那个封印，确认了绝不会有诡异的能量再泄露出来。为什么钟雨涵还会……

就在她思考时，钟雨涵已经开始努力回忆今天下午的行程，眉头微微蹙起。“特别的东西？好像没有啊……就是搬了些旧纸箱、垫子什么的……唔。”她话没说完，突然顿了一下，猛地抽了几张纸巾，用力地擤了擤鼻子，鼻尖被揉搓得更红了，脸上也浮现出更加难受的神色。

周身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气息骤然翻涌得更加厉害。

“等一下！”宋昕见状立刻出声阻止，心头一紧。不能再让这气息随着她的回忆和不适而加剧了。“你先别想了，放松，别紧张。”

当务之急是先缓解钟雨涵的症状，阻止情况恶化，而不是追问细节。

她快步上前，也顾不得再多解释什么，必须立刻进行净化。虽然不清楚那异常浓郁的诡异根源究竟是什么，但至少要先减轻钟雨涵身体正在承受的侵蚀。

“相信我。”宋昕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她伸出手，轻轻按在钟雨涵的肩膀上，引导她在椅子上坐稳。她自己则站在钟雨涵面前，眼神专注而凝重。

钟雨涵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宋昕穿着这身粉白礼服，但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完整的变身过程。

温暖但不刺眼的光芒自宋昕体内柔和地弥漫开来，如同冬日里骤然涌入房间的暖阳，瞬间驱散了宿舍里因诡异气息而带来的阴冷。空气中仿佛响起了若有若无的、空灵而梦幻的旋律，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回荡在心底，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安抚与纯净的力量，轻轻拂过焦躁的神经。

在光芒与乐声的环绕下，宋昕普通的睡衣被流转的光晕覆盖，取而代之的是那套钟雨涵曾经见过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