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微微啾鸟鸣轻音,生生草木韧柔心
祁阳把话说得很绝,众人皆惊。
四下寂静,连素来机敏的小钱都被小东家这一番说辞给吓到了。
但还是有人反应过来,吼问:“恨你能让我爹活回来吗!”
一针见血。
“对啊,我家娃娃现在要洗生花,他快死了。你不给洗生花,我不走!”
被雇来闹事的一些人也很快跟着嚷嚷起来。
在亲人的生命面前,语言是苍白的云烟。
祁阳当然知道讲道理意义不大,但为保证医馆继续运作,不要耽搁时间,她必须要拿出办法。
就在女孩将要说什么的这一刻,突然有人从西南边的巷子末冲出来,喊道:“走水了!真走水了!小东家,你家走水了——”
祁阳飞速一跃至了屋顶,果然见远处的屋群出现了火光——正是药材囤积的地方。
竟然是声东击西!
情况不妙,在场许多人都慌得大脑空白。
祁阳也知情况不好,神色肃穆,向着天空吹了声口哨,发觉没有响应,微微凝眉。
她在电光火石间有了主意,竟不喊小钱他们去救火,反而朗声大笑,赞道:“好大火!烧了个干净!”
在场所有老百姓全都惊愕,不知是为何。
女孩戏谑道:“老黄先生,有人去我家放火烧药材,不给大家治病,真是用心良苦!这是要让大家连带着我的药材一起都灰飞罢了!”
小钱方还被揍了几下,心中愤懑,扎心地补充:“对,烧得好!干脆把医馆里的都烧了,省得他们是非不分,治好了也是作恶!”
医馆内的许多大夫面如土色,心道这如何使得!
黄觞老头却擦了擦汗,呵呵一笑。他知小东家是想要借民救火,但也喜欢小钱的话,哈哈大笑,“烧得好,大家都别治!但我有一问,小东家,这些东西可是你的财产啊,怎么办!”
小钱在门外一唱一和地喊道:“白白喂给了火,那也比白白喂给白眼狼好啊!”
在场所有闹事的村民都霎时间变了脸色。
祁阳没打算骂人,但也不会反对小钱和黄老的尖酸言辞,很快笑道:“火才放的,反正大家都围着咱们,咱们估计也救不了火!我倒是不难,明后天我就搬家去别处!”
小伙子见小东家也笑,来劲了,得理不饶人地再喊:“小东家,咱们买个好宅子,要两丈,啊不,三丈高的墙,省得白眼狼还丢石头打院子呢!”
众人吓得面如土色,有几个脸皮薄的飞速喊了“小东家不要冲动”,大部分人也很快羞得满脸通红,纷纷放弃围攻医馆,转而去巷子里救火。
唯有被雇佣来专门闹事的几个人还要坚持围着医馆讨说法,但祁阳直接随手捡了医馆瓦顶上的小石子,崩咚——精准击中这几个人膝盖。
“啊——”
这几人全都在一瞬间跪倒在地,疼得险些站不起来,发觉小钱他们要冲上来,慌忙喊着“打人了”,要逃走。
祁阳也没打算追这几个人,指挥小钱道:“喊朋友们看住这条巷子。除了自己人,谁也不许在医馆附近东张西望。”
小钱听令行事,喊几个兄弟很快去桥边守着。
祁阳确定周围没事,也不管自家的火,反而一步跳入医馆院子。
黄觞一开内室门,大夫们就扑出来。他们扒着门板左顾右盼,紧张地问祁阳:“你家怎么样?”
女孩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过去,“没事,那里暂时不需管。各位,时间紧,劳烦各位立刻将医馆所有药材都走后门的小路,去我早就准备好的那个隐蔽地窖,全部锁好。”
黄觞沉吟片刻,惊异问:“你真要搬家?”
祁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问:“若我说是,你和医馆能不能撑住?”
“能!当然能!他们敢把我怎么地?真杀了人,他们也跑不了!”
祁阳点头,“他们能被煽动一次,就能被煽动第二次。人命关天,我们没空陪蠢材闹,更没空和不怀好意的玩意纠缠不休,唯有一劳永逸。我现在就去找甄宁,她在我选的那个山谷弄的营地应该好了,正好用上。”
她又将目光移至其他大夫,道:“至于诸位,麻烦你们陪我搬家一次了。”
黄觞颔首,众人也纷纷答应。
女孩再把一些细节和防范交代清楚,很快出门去,要往城外找甄宁。
她都还没出城,就见甄宁带着官兵们匆匆赶回来。
“小东家,怎么个情况?我听城守说你们医馆被围住了?”女子早在昨日就出城去,鞭长莫及,眼下速归援助,也不浪费时间客气。
祁阳也不废话,答道:“有鬼在背后闹事,得把鬼引出来再打,才能打到七寸。”
“你讲。”
女孩很快附耳对她交代。说完这些,女子并没有反对,却担忧问:“你家真被烧了?”
“我没回去过,不知情况。”祁阳语气很淡。
甄宁很快拉了马匹,和祁阳一同上马,道:“走,咱们去看看!”
马儿嘶鸣,很快穿过长街,跨过木桥冲入巷子。出乎二女意料的是,火已然熄灭得差不多,而之前闹事的老百姓们全都在卖力地听指挥灭火。
但最出人意料的是,烧起来的不是祁阳家!
女孩来到自家门前,望见大黎给她做的风铃被挂在了对门的空屋子前,一时间觉得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好,转头见一个书生站在巷子尾。
正是奔波寻花的县丞陈钧。
陈钧在发现她们二人后,先拍拍妻子甄宁的肩膀,而后对祁阳拱手作揖,解释道:“小东家,我正好从西北方唐国归来,尚未入城,突然见到了你的黑白大枭。它带我来你家后门,却见几个蒙面人正翻梯子往你家院子出来,还带火折子。”
“我大喝一声‘我乃明槐县令陈钧,尔等何人’,那些蒙面人就跑了,我没追上。你的大枭追他们去了。”
祁阳突然明白过来,问:“你把风铃挂在对门,特意放了火,帮我们解围。”
陈钧颔首,“是,那群黑衣人没走多远,我就听见黄氏医馆被围的消息。我夫人带着手下去城外已久,一时赶不回来。我一文弱书生,匆匆入城,也不好阻止乱民,于是出此下策。”
“毕竟我想着纵然有人唆使挑拨,老百姓们也不至于弃这些救命药材于不顾。所以拿着凶手落下的火折子,丢去了对面的那户。”
甄宁好奇问:“你这方法真不稳妥,且不说烧了人家贵重的东西,就说万一火没起来,不是白费?”
陈钧笑笑,“夫人说的是。不过这户我来过,他家爱在院子里囤稻草捆做烟柴,今年匆匆搬出去,想来院子也没打理过,我丢火折子进去,果然燃了。天愈寒,气湿,不至火势扩散。”
他也是巧然想到此计。
这附近都是空巷,也不会烧到人。
女孩对这对夫妻抱拳,蛮力破开大门,进去一看,院子里果真有许多稻草渣滓的痕迹。
从医馆跑过来的小钱恰好撞上陈钧说话,惊叹道:“大人真是厉害,读书人记性。”
火早就被外面泼灭,清点了下,估计就烧了些院子里的篱笆、花草还有石磨的推柄,烟熏黑了墙舍。
祁阳很快就嘱托小钱洗个澡,清理清理,再去打听寻找对门邻居搬去哪里了,拿钱赔礼。
小伙子却揉着肩膀,咬牙道:“小东家,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怎么了?”
“这,这……你怎么能说让他们来怪你呢?”
小钱抱手,横眉冷对,一副要教训熊孩子的模样。
众人愣住,陈钧最先反应过来,追问小钱缘何这么说。小钱自然把祁阳的话给如实奉告。
陈钧愕然,很快对祁阳拱手作揖,歉意道:“本官无能,却害姑娘受累。”
甄宁也十分愧疚:“洗生花的事本该我夫妻二人解释,小东家和黄大夫是替我二人受过。”
祁阳摆摆手,“过不过不由你们说了算,也不由我说了算,由亡者说了算。这次幕后有人在指使,还得仰赖二位帮我。”
她不继续这个话题:“月亮它既然去追凶,必然会带来结果,咱们在这里等它回来。”
甄宁依旧歉意:“我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