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在对你说出那句话时，无惨想起了堕姬，那个小姑娘因为失去你而崩溃地大吵大闹，声音震得他耳鸣；妓夫太郎的声音也在喃喃着说希望你快点被厌倦，就算是死也应该由他们来给予你结局。

爱是一种过激而不可控的感情，无惨非常清楚。所以堕姬和妓夫太郎都会控制不住地在他脑中发出吵闹的声音。

但是你呢，你不曾因为离开他们而难过吗？就算失去记忆，深刻的感情也会保留下来，那么为什么你一点难过的声音都没有？

无惨迫不及待地想听到你的声音，他随口说了爱，但其实恨也不错，愤怒也很好，随便怎么样都很好。

只是别再发出那种声音了，那种简直像被什么无法理解的生物注视的感觉，让无惨头皮发麻。

而你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命令，正如你之前接受无惨其他的命令一样，你开始认真地去爱他。

白天里无惨偶尔也会有呆在洋馆的时候，洋馆的留声机里总是一刻不停地放着悠扬的乐曲，偶尔有无惨喜欢的曲子时，他也会拿本书坐在帷幕下的阴影里，慢慢地打发一天的时光。

如果你在这时接过女仆手中的茶点为他端过去，无惨就会叫你也一起坐下看一看书。他头也不抬地注视着书页，让你把东西放在一边：“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想去假装这些东西很好吃，等一会扔掉吧。”

你在他身边坐下，想着一会把茶点送给园丁家的孩子好了，那孩子之前一直看着点心吞口水，隔着花园都看得好清楚。无惨平淡地开口叫你：“在想什么？”

你回过神，笑着说：“您真是博学，这些书我就完全看不懂呢。”书上全是你看不懂的异国文字

无惨抬头看了看你，不知道是考虑了什么，突然对你扬了扬书本：“你想知道它在讲什么吗？”

“诶？”你不免有些惊讶。

“想知道的话就过来，我念给你听。”无惨的目光一直停留

在书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不温和，但也并不严厉。于是你靠过去，在他脚边坐下，安静地听他念一个异国的故事。

无惨确实博学，他先是流利地念了一遍外文，然后再慢条斯理地解释给你听，并不风趣幽默，但得益于扎实的基础，他说得也很简单易懂，每一个细节都解释得清清楚楚，让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的你也能明白这是在讲述什么故事。

“真是美妙的故事呢，他们一定也在天上得到幸福了。”讲完之后，你靠在无惨的膝上说。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无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似的，叫你不太明白他的心情。还没等你反应过来他就合上书冷冷地说，“今天到此为止吧。”

第二天的晚上，无惨在实验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转身收拾起了实验台，他不喜欢别人碰这些东西，每次都是自己打理。但你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轻手轻脚地离开，而是合拢衣襟之后跪坐在了他脚边，仰着脸柔柔地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无惨停下手中的事，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你一眼，好像犹豫了一会才放下试管，淡淡地说：“没什么，和以前一样。”

“那么就是很好了。”你开心地说，“没有什么比平静的日子更幸福了，能不出灾祸就是很幸运了。”

你捧着无惨垂下的手腕，将额头贴上他的手背：“真希望您一直这么顺利呀。”

无惨的手动了动，没有挣开你。

而在这之后的每一天，你都会这样问候他，与他闲聊着白天他不在时的事，有时无惨会回答你，而有时则会脸色铁青地将你赶出去。

不过日子过得越久，他脸色不好的日子也就越多，似乎他已经越来越无法忍受与你的对话了。

无惨总是天不亮就出门，他对丽的说辞是要出去打理自己的商行。而晚上回来时，他会去学堂接丽的女儿。而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往往会一直呆在房间里。

那天晚上之后，丽小姐就越来越喜欢带你出去玩。她也常常在白天时请你和她一起去逛街，或者去参加几个小姐夫人的茶话会。这种西方传过来的时髦的社交方式，你当然只在丽这里看到过。穿着洋裙的年轻女人们围坐在阳光明媚的花园互相谈论着新出的香水或者首饰，你当然也不能说你对此不感到好奇，但看了看外面的阳光，你还是委婉地笑着拒绝了丽。

“虽然很感谢您，但我还是不大擅长这样与人聊天呢，而且我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茶会上也会打扰到诸位小姐的吧。”你说完，看见丽立刻正色准备说服你。

你实在感到有点好笑，所谓的找个好夫婿不过是无惨随口说的谎言，但丽却真心实意地想要为你寻找夫婿的道路上增添一些助力。茶会上的小姐夫人不少都有适龄的兄弟，而不是长子的话，也不会太在意你的家庭。只要无惨能出得起足够的嫁妆，那谁都会乐意娶你的。

丽大概是认真地这么考虑过了，于是特意想把你引进她的社交圈，至少她的圈子里不会有骗人钱财的骗子。

拒绝一个满怀善意为你着想的人实在是很难，但好在你还是完成了，你告诉丽自己还是不太舒服，在家里时就因为吹了风而生病，如果自己因为丽的好心而生病的话就十分过意不去了。

于是丽只好遗憾地停下了自己的好意，转而开始担心你的身体。晚上无惨回来时听她说起这件事，微笑着说了一句：“是的，我也发现了。大概是在老家没有好的医生吧，改天我带她去以前工作的医院看看吧。”

丽很开心地对你说：“那就不用担心了，月彦先生可是大医院的医生呢，认识的人也很多。”

而无惨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点笑意也没有了，他冷漠地垂眸注视着面前的牛排，握着银制餐具把它切成了一块又一块。

晚上你去找无惨时，他也恨不得用手术刀切开你，但在实验台前深呼吸了几下之后，他转向你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无惨把药递给你：“今天的药，喝完就回去休息吧。”

他今天看上去实在不太对劲，事实上，自从那天晚上对你说起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很不对劲了。

你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你已经如他所言在爱着他了。你看见无惨的手指沾上了一点药剂的痕迹，于是轻柔地捧起他的手腕帮他擦干净，又闲聊似的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鬼舞辻无惨的嘴唇动了动，又一次露出了快要无法忍受的表情，他逼着自己说：“每一天都差不多。”

你刚想说些什么，无惨就立刻转身对你下了逐客令：“出去。”顿了顿，他好像想起不应该这么对你似的，又加上了一句，“好好休息，你明天还要和丽去舞会不是吗？”

你现在经常和丽一起参加舞会，为此无惨还抽出过几天时间在白天教你跳舞。虽然你觉得华尔兹学起来并不算太难，但也没法对丽开口解释自己突然会跳舞的事，于是干脆装作不能接受这种肢体接触。得益于你出色的美貌，大家都接受了你的借口，毕竟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是应该得到优待的，有点忌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你甚至很快就出了名，在社交圈里有了【姬人偶】这样的名号，丽小姐说这是因为你总是像人偶一样安静地微笑着。哪怕你不跳舞，舞会上来与你搭讪的男人也越来越多。

而无惨没有去这一次的舞会，他礼貌地送你们上了车，然后压着自己的礼帽走回洋馆。你看见帽檐下他的神情冷硬得像大理石一样。

丽在你耳边说感觉月彦先生最近很忙呢，也很久没有去宴会了。

你立刻就被她拉去了注意力，靠在她肩上安慰着：“没关系哦，我会一直陪着丽小姐的。”

丽就笑起来：“感觉就像是多了一个妹妹一样呢，月彦小姐能来到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宴会上有位军官之子看见你，立刻眼前一亮，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