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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

5. 改嫁

往后的日子,裴容便在换药、煎药中度过。二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曾提起那日夜晚所发生的事情。

天气忽的回暖,崔锦和的伤口又发炎感染,每日昏昏沉沉,大多都于闭目养神中度过。

他的眼睛一直覆着药,看不见东西。

偶尔入梦,裴容也总是听见男人喃喃自语像是在说些什么。

今日一早,崔锦和难得清醒。他倚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像是在等着裴容回来一般。

裴容不远处就瞧着崔锦和在门口。

“崔公子为何一早就于门口,难不成是有什么喜事?”

这话的意思中很明显是调侃崔锦和,但崔锦和确实有喜事——今日一早,他的鸽子就飞了回来,脚上还别了信件。

但由于崔锦和眼疾还未恢复,只得暂时先将信件取下,转而将自己的贴身物品挂在信鸽的腿上,好让他们知晓自己安然无恙一事。

崔锦和面带笑意,话中都是轻快:“裴姑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是方便,可否告知鄙人姑娘姓名。”

裴容听出来崔锦和话中之意,但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而是绕过崔锦和,将背上的背篓放在屋内,收罗着今早采到的药材。

“只需知晓我为裴家人便好,其余莫要过多追问。”

裴容并非出自真心不愿告诉崔锦和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因为裴家在宫中地位动荡,若是如此明白告诉眼前人。

万一,他非崔锦和本尊呢?

裴容拎着物品,欲再度下山。崔锦和不再过问,只是静静听着脚步远去。

“不好了!皇上……皇上驾崩了!!”

一声惊呼,将裴容从梦中扯出。

梦醒,裴容惊起,一身冷汗打湿了她单薄的寝衣。

分明是凛冬季节,她却只觉浑身燥热。窗外头阴雨绵绵,全然不像是好天气的模样。

推门,见屋外众人乱作一团,裴容还以为刚才那阵喧嚣是场噩梦。

但莲叶仍面色如常,端着热水入房,候着裴容。

裴容问:“莲叶,发生何事?”

莲叶轻笑,语调欢快:“当然是那崔澈,死啦。”

她说这话,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人听见,就像是这一切出自她的手笔一般。裴容瞧着眼前这丫鬟,只觉浑身发凉。

崔澈就这么死了。

死在与她大婚的第二日。

贞宝元年冬,桓厉王即位数月后突发恶疾,暴崩于寝宫。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子嗣仅剩崔锦和一人。

纵使崔锦和母族卑微、自幼不受宫中之人待见,此刻也只能成唯一的选择。

崔锦和并未表露出一丝欣喜若狂,也未曾有过任何悲色,神色如常受下群臣朝拜。

定年号,颁新政,以“仁”为号,以民为天下。

称,桓仁王。

新帝即位,照旧例应当为先帝举国服丧,素缟数日。可新帝即位便废除这一项。

原因无他。

“先帝弑父杀兄,德行皆失,苍天明辨是非亦降罚令其偿还性命。其罪孽之深刻,民众不该为其哀悼。故,举国哀丧之礼即日废除。另,前朝收继婚制,兄终弟及。先帝皇后裴氏,端庄贤淑、林下风致、知书达理,当依旧俗。朕将择日迎娶裴氏正位中宫,册立为新后。”

虽有老臣反对,言其于理不合,何况裴皇后乃先帝之后,即便不行国礼,其二人也应当为其守节多年才可嫁娶。

崔锦和只当是众人说笑。

“礼法皆为人定,若朕不愿,此等旧习,废除便好。何况崔澈并非良人。他滥杀无辜、弑父杀兄,又强抢民女入宫为妃嫔,此等恶人也能受举国服丧之礼?!”

“何况,裴氏她,乃先帝明媒正娶。家世清白,又不同于先帝那般残暴,入主中宫,怎不名正言顺?何况裴氏曾救朕于水火之中,于恩于礼,朕都应当将后位交于她手。”

崔锦和寥寥数语,便夺下裴容的未来。

大仇已报,可裴容却不知怎得,忽对将来之事更为迷茫。

先帝皇后裴容跪在堂中。

面前是一口棺材,躺着的人是她的亡夫,崔澈。

天寒,裴容在那跪到手脚发凉。虽崔锦和废除那一制度,但裴容仍坚持要为其守夜到天明。

裴容伸手揉了揉不知是跪麻木的、还是因为天冷冻到发酸的腿,只当是她不能亲手除去仇人的报应。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只是她还没有搞明白,当时分明说着是他们二人合作,现在竟成为他一人的功劳。

殿内并无他人。裴容事先已经交代明白了,她一人守夜就行,多了其他人她不适应。

屋外,寒风刺骨,还是天寒地冻。

那场做了一半就结束的梦,裴容现在都能想到后续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逃离裴家这个吃人的地方,一个最好的归宿罢了。

当时,崔锦和似乎说要娶她。

因为恩情吗?还是因为他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自己?

裴容不知道,她也不愿去想着有关于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其他什么别的事情没有。

当时救下崔锦和,也不过是师傅告诉她医德一事。她到底还是后悔了。

裴容站起身,打量着空荡荡的宫殿,站起来活动后往屋外头走。

从见到崔锦和到入宫,这才过去一周时间,那恶人的命竟然如此短,连让她亲手复仇都来不及。

裴容蹲下,伸手抓了把门口才积起不久的细雪。雪在她手心中化成水,一点一点顺着指缝掉在那块被她挖出痕迹的枯草地上。

成为他的妻……吗?

他心悦之人应当是裴阿青。

当时,裴家人为了让庶出的裴阿青在外头不被欺负,于是将二人的身份调换,甚至让裴容出门都要掩着面纱,他们再将裴容干过的好事美化一下对外宣传出去。

是因为这样吗?只是这样崔锦和才会将救命恩人当作是裴阿青,路过她身边时救下她也是裴阿青的缘故吗?

恩人的姐姐,应当好生对待。

哈,真是可笑。

裴容想到在梦中,她竟然幻想过真的和崔锦和有以后之事。回想起只想将过去的自己那卑劣想法扼杀至摇篮当中,不愿记起。

思索间。她忽然发觉身后多了一个人,那人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熟悉的力度让裴容松懈下来。

裴容试探地唤了一声:“陛下?”

那人应声:“是我。”

裴容深吸气,刚松懈下来的身体又再次紧绷起来。为什么这个时候崔锦和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还在处理公务吗,现在来这里又是想要在她面前表现什么?

她正想问崔锦和此时前来有何事,一阵天翻地覆后,身后之人就那般将她扛在肩头,往寝殿方向走去。

还未出口的话就那样被堵在喉咙里,一丝一毫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深,也该行事了。”崔锦和言简意赅说明接下来的事情。

裴容眼睫微颤。

她自然是明白他话中之意,可他们分明开始说好就这般相处下去,不要再互相干涉彼此的生活。

崔锦和这是何意?

再后来,裴容只记得崔锦和整夜都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其他事情连细想都没那个胆量。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

身旁空空如也,连余温都不曾留下。甚至现在,她都能回忆起昨夜崔锦和褪她衣裳时的轻柔,与之反差的是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眸。

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崔锦和。

恐怕,他终究是将她认错。

“娘娘,您醒了吗?”

屋外,是莲叶的声音。

不愿让下人瞧见自己此时的窘态,裴容两腿一软,下床时险些跪倒在地。

还是听见声音后才推门进来的莲叶瞧见裴容如此,上前将人扶起,才算了结。

莲叶见裴容如此,神色如常,话语还是同原先那般疏离冷漠:“娘娘,该洗漱用膳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能够用上力气的,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裴容连昨夜发生何事都耻于言语。

该死的崔锦和。

裴容按着腰,洗漱完毕用膳后便再次回到了拜访崔澈遗体的屋子。

晚上什么都看不清,到现在光线好的情况下才能细细打量起来。

裴容这才发现,这间房实在是偏远,根本不是帝王驾崩后应该有的待遇,更何况现在这么看起来,一切都是出自崔锦和的手笔。

昨夜惊涛骇浪,他却一早离开上朝。

真是年轻。裴容在心中腹诽。

她走到门口,发觉昨夜的积雪已被扫除。放眼望去不再是白雪皑皑,外面的雪也已停,久违的阳光散射下,裴容只觉刺眼。

晌午时分,崔澈下葬,可崔锦和仍未出面。裴容只当他要事在身,不方便前来,再加上他和崔澈关系不佳,身边人都是有心眼子的,自然是清楚如果参加的话会惹上怎样的麻烦。

所以,最后前来的人也就寥寥数人,大多都是崔澈生前的左膀右臂。

他们虽不服崔锦和上位,皆知晓为何崔澈会无故暴毙而亡,可他们并没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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