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防疫显奇效,瘟神绕道走
滹沱河支流的疏浚工程进展顺利,
河床见底,堤岸加固,
灾民们靠着劳作换来的粮食,
脸上渐渐有了活气,
真定府城内外那股绝望的死寂
也被热火朝天的景象驱散了不少。
然而,苏惟瑾的超频大脑并未有丝毫松懈,
反而如同最高级别的预警雷达,
持续扫描着一个比饥荒更可怕、
往往接踵而来的阴影——瘟疫。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这是千古以来的血泪教训。
人口**、卫生条件恶劣、
尸体处理不及时、饮用水源污染……
所有条件都已具备,
瘟疫就像一头蛰伏的凶兽,
随时可能扑出,将之前所有的努力吞噬殆尽。
苏惟瑾深知,在这个没有抗生素、医疗水平低下的时代,
一旦疫情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预防,是唯一且最有效的手段。
他立刻以钦差副使的身份,
会同石巍,强令推行一套在外人看来“古怪”甚至“多事”的防疫措施。
第一道令:清洁水源,沸水饮用。
下令所有灾民**区和工地区,
必须挖掘指定的饮用水井,
井口加盖,严禁在已被污染的河道中取水。
更“离谱”的是,要求所有人,
尤其是孩童,必须饮用烧开过的水。
为此,在各处设立了集中的“开水灶”,由专人负责烧水。
第二道令:石灰消毒,秽物深埋。
调拨一批生石灰,分发下去,
要求对灾民临时居住的窝棚、
工地的厕所区域、
以及任何有污秽物的地方进行泼洒。
同时,划定远离水源和居住区的“秽物掩埋点”,
所有垃圾、人畜粪便必须集中深埋。
第三道令:病患隔离,严控流动。
设立“疠所”(隔离区),
一旦发现有人出现发热、呕吐、腹泻、皮疹等症状,
立即强制移送疠所,
由随行的太医署医官进行诊治。
与其密切接触者,也需就地观察。
严禁人员在不同灾民点之间随意流动。
这些命令一下,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灾民们首先不理解。
喝个水还要烧开?
多费柴火!
河水不一直这么喝吗?
撒石灰?
那玩意儿呛人又烧手,有啥用?
生病了还要被拉走关起来?
那不是等死吗?
许多老人更是嘀咕:
“苏青天啥都好,
就是这事管得太宽了……”
真定府本地的一些官员和胥吏,
虽然明面上不敢再反对,
私下里却议论纷纷。
通判周文才捻着他的山羊胡,
对知府吴有德低语:
“府尊,这位苏副使,
是不是有些……太过小心了?
自古灾荒难免疫病,
此乃天意,岂是人力可违?
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恐惹人非议啊。”
吴有德依旧是那副面团脸,
含糊道:
“钦差之意,我等照办便是,
照办便是……”
心里却也在打鼓,觉得苏惟瑾是读书读迂了。
连随行的太医署一位姓王的医官,
也面露难色,私下向石巍进言:
“石部堂,苏修撰所言之法,
下官翻遍医书,亦未见明确记载。
沸水或可去些污浊,
然石灰之物,辛辣有毒,用于防疫……是否稳妥?
至于隔离,若将病患集中,
万一……万一交叉感染,岂非更糟?”
这王太医年纪较大,观念保守,
对苏惟瑾这套“野路子”充满怀疑。
面对这些质疑和抵触,
苏惟瑾态度异常坚决。
他知道,在科学常识普及的现代,
这些措施是基础,
但在明朝,就是惊世骇俗。
他无法详细解释细菌、病毒,
只能借用古人能理解的概念,
并结合钦差的权威强行推行。
他对灾民宣讲:
“此非吾之创见,
乃古人应对疫气之良法!
沸水可祛除水**瘴,
石灰能杀灭地中秽气,
隔离是为防‘气瘴相染’!
诸位欲活命,欲保全家人,便需遵从号令!”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对王太医等专业人士,
他则换了一种说法:
“王太医,医书有云‘上工治未病’。
此法虽古籍记载语焉不详,
然其理在于‘截断毒源’,
乃防疫之上策。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若有差池,苏某一力承担!”
他搬出“古籍记载”和“治未病”的理念,
既给了对方台阶,又展现了担当。
石巍虽然也将信将疑,
但出于对苏惟瑾之前表现的信任,
以及防疫失败的巨大责任,
他选择了全力支持,
严令地方官差强制执行,
有不从者,甚至动用了鞭刑。
于是,在真定府,出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
一边是河道上辛勤劳作的场面,
另一边则是差役们督促烧水、撒石灰、建立隔离区的忙碌场景。
灾民们虽不解,但在严令和“苏青天”的威望下,也只能勉强配合。
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就在苏惟瑾的防疫措施推行了约莫十来天后,
坏消息从邻近的顺德府(今邢台)传来:
该地灾民**处爆发了霍乱(当时称为“绞肠痧”或“虎狼痢”),
疫情迅猛,每日死者数十人,
府城内外一片恐慌,
官府束手无策,
已有向周边蔓延的趋势!
消息传到真定,
上至知府吴有德,
下至普通胥吏、灾民,无不色变!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本身,
迅速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钦差行辕,
看向了那位强行推行“古怪”措施的苏副使。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