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为什么会是协议？
他明明说过，要么不开始，要么就是一辈子。
在她刚刚亲手在婚姻届上写下自己名字，在她开始相信他们或许真能拥有一个美好未来之后？
他用这白纸黑字，将她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封锁在一份需要她签字确认的合同里。
从天堂坠回人间，只需要一瞬间。
艾莉卡没有惊呼，脸上甚至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与攥紧的手心，泄露了平静外表下，汹涌滔天的海啸。
“我说过，规则由我来定。”幸村精市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遥远而不真切。
“而我的第一条规则就是，尊重你的意愿。”
清冽的气息随着他靠近萦绕过来，艾莉卡稍稍回神。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协议条款上，声音温和如常：“简单来说，就是约法三章。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准。比如，未经你允许，我绝不会越界。这既是对你的承诺，也能让君岛前辈彻底安心。”
艾莉卡一时语塞。
他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当初提出协议的人是她，主张只想要一场形婚的人，也是她。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既保全了她最初“合作”的初衷，也安抚了哥哥的担忧。
可是，他完全误会了。
这算是什么？是绅士风度，还是他在借此为自己留退路？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上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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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脑】：协议？幸村先生他......不想碰我吗？（瞬间萎靡）
【军师】：从逻辑上说，这确实是很绅士行为，能保障我的安全，也能消除育斗哥的顾虑。但是......心里有点闷。
【怂包】：看吧，他果然还是觉得我很麻烦，所以要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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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看着艾莉卡，本以为她会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或是冷静地点头认可。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她微拧的眉、轻颤的长睫，以及那双半掩在阴影里、像是浸在水里的蓝宝石眼睛——每一个微表情都写着失落。
一股陌生的、酸软的情绪，莫名地漫上他的心口。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零碎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轰然贯通——
她的差旅行程与他的赛事日程高度重合，她对他过往比赛细节的熟悉，她提出结婚时的孤注一掷，她在办公室面对他“一辈子”宣言时的震惊与不退却……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便再不可思议，也是唯一真相：
她选择与他结婚，并不是因为想要一个“已婚”身份；而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才坚定地想要与他结婚。
这个迟来的、震撼的顿悟，像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脏上。随之而来的，是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剧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与理智。
“为什么......”
她看向他眼睛，嗓音发颤，“幸村先生，您不想和我建立真实的婚姻关系吗？”
果然。
她亲口的质问，仿佛是又一次的印证。
幸村精市稳住心神，声音刻意放缓：“那确实是我的最终目的。但眼下，我更倾向于尊重你的步调。这份协议，就是我的诚意。”
这不是谎言，但也绝非全部的真相。
真相是，他嗅到了危险——来自他自己。
他对她的兴趣，始于一场利弊权衡的博弈与探索。可不知从何时起，探寻宝藏的猎人，反被宝物攫住了心神。
她离开的这一周，他变得无所适从。会不自觉地关注她的消息，看见她站在修复完成的教堂前，身影在镜头下被人凝视、被赞美萦绕......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萌生了想将这抹绝色藏匿的冲动。
以前，面对无法回应的深情，他本能地筑起高墙，疏离而礼貌地回绝。可当她那份小心翼翼的好感初现端倪，他心底涌起的，竟是陌生的悸动，与想要据为己有的渴望。
在无法分辨这份冲动与渴望是源于爱意，还是源于雄性本能的占有欲之前，他绝不允许自己，借着“丈夫”的身份越界，去亵渎她，或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这份协议，与其说是为她，倒不如说是他为自己设下的牢笼。
“同时，它也是一道必要的保险。”他沉声说道，像是在告诫自己。
“保险？”艾莉卡歪着头，困惑盈满蓝眸。
每当她露出这种不设防的表情，都让他喉间不自觉地发紧。那缕清雅的香气弥漫过来，无声地钻入鼻腔，唤醒某种源于梦境的、隐秘的渴望。
就像此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倾近。手臂越过她身侧，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两人的距离被不动声色地压缩，介于绅士与侵略之间。
“还是说......”他的声音沉下去，带着暧昧的试探，“你真正想要的，并非这纸协议，而是它背后所代表的，更实质性的关系？”
话音未落，幸村精市看见她碧蓝瞳孔轻轻放大，如被惊扰的湖面，漾开细微的涟漪。浓密如蝶翼的金色睫毛慌乱垂落，白皙得透明的脸颊漫开一层薄红，似上好的白瓷染上晚霞。
“不、不是的……”她急于否认，捏着协议的指尖无意识收紧，在纸缘按出一道褶皱。
这个反应，是心事被戳破的慌乱。
得到想要的答案，幸村精市见好就收。
“别多想，艾莉卡。我只是想让你安心。”他目光扫过她捏紧的协议，语气轻柔几分，“无论你更倾向于哪一种，这份协议的最终签署权都在你手上，它是对你的一种保障。”
“我希望你无论最后是留在我身边，还是选择离开，都是出于自愿，而不是因为任何承诺或法律的束缚。”
话虽如此，可若真有那一天，当她真的想要离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如此刻所说的这般坦荡。
又或许，他会亲手撕毁这份道貌岸然的协议。
......
艾莉卡自然不会知道他那些百转千回的心思，更不会像他是心理学大师，能洞察人的微表情。
她只觉心口发闷，像是被浸了水的棉絮堵着，莫名的失落与委屈，正一点点地将她淹没。
她垂下眼帘，强作镇定地翻开了那份协议。
目光在条款间快速扫过，她的指尖微微一顿。
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条款的核心全都是倾向于保护她的独立人格、财产权益和人身自由，明确限定了他的责任和义务，却未向她索取任何对等的、具有束缚力的承诺。
这简直就像是，一份单方面的庇护声明，慷慨地令人不安。
心神五味杂陈，像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他给予的尊重和自由，将她置于绝对的安全地位，让她心底那份隐秘的期待悬在了半空，无处着落。
“有任何你觉得不妥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协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纷乱的思绪拉回。
艾莉卡仰起脸，碧蓝的眼瞳微微颤动：“幸村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幸村精市颔首，示意她问。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那个盘旋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