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你会愁怎么救别人？”系统万分狐疑，“我怎么不信。”
周玉衍：“那你还算聪明。”
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她当然是愁自己的事——她又要吃那个味同嚼蜡的辟谷丹了。
而且还不能像吃药那样吞，得一点点嚼碎，同时用灵力引着辟谷丹的药力入体。
“这一日三餐只能吃辟谷丹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周玉衍哀嚎，“原主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找罪受！偷偷摸摸修什么冰清玉洁的功法，搞得吃饭是摄入杂质，喝灵泉外的水也是摄入杂质，我还有整整一年才能断了这破功法啊——”
系统：“你知足吧，你是身穿，这只是设定问题，再坚持一年断了功法就好了，要是魂穿，原主身上的噬魂钉穿骨刺可有你受的。”
周玉衍：“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原主身上为什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伤吗？”
系统警惕道：“书里没写的内容，我现在真不知道的，相关情节被上了剧情锁，只有任务推进了我才能拿到钥匙，真没骗你，你别炸识海啊！”
周玉衍看着识海中的白色光团窜来窜去，啧声道：“怂。”
系统：……
系统还要争辩，周玉衍拿出卦签下达指令：“工作了，算算今天有没有人找上门，没有的话中午我就收摊了，我听说穆掌门这几天都要出宗下山，可千万别给我遇上了。”
系统：“……你吃人家灵果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躲？为一个灵果惹了宗内掌门被罚来出摊，搞不好人家是来监工的。”
周玉衍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她小声道：“你也没提醒我说不能吃啊。”
系统：“我哪知道你捡起来看了一眼直接就往嘴里送啊！我说别吃的时候你嚼都嚼碎了！”
周玉衍这回没反驳。
好吧，她承认，这事她也有错，她手疾嘴快，确认是个灵力极其充沛的灵果后，嘎嘣一下就给吃了。
但是啊，但是——
“最多各打五十大板。”周玉衍道。
谁叫那灵果就放在她洞府门口呢，还洗得干干净净垫着张雪白帕子放着，她一出关看见跟前放了个灵果，可不就以为是给她的嘛。
谁知道那竟然是穆掌门准备用来突破化神的灵果。
周玉衍想到那时她刚吃完灵果就被抓去掌门大殿严刑拷打，颇有些丧气：“穆掌门自己找的那人也不靠谱嘛，送货上门都能找错地址，一宗掌门的洞府不比我这小洞府奢华多了。”
系统立刻邀功：“要不是有我在，那天受鞭刑你痛都要痛死在那儿了。”
周玉衍叹气，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门前的灵果不要吃。
毕竟吃了人家拿来突破境界的灵果，她确实有些心虚，加上系统能屏蔽痛觉，所以穆掌门的判决一下，她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老老实实跟着长老去领罚，受刑后她的住处从长老住的大院子被调到普通小院子，她也没去要说法。
其实对于她来说，小院子也根本不小——原先那长老规格的院子大得她出门都用飞的，在她刚穿过来轻功还不熟练时可把她折磨了一顿，每天出个门都能累死。
而下山出摊更算不上什么惩罚了，不过她也能理解宗门人的想法：贵为宗门修士，被扣了月钱下山谋生计多丢人，简直是修道生涯的一大耻辱。
周玉衍丢了颗辟谷丹进嘴里：“要是不用吃这辟谷丹就更好了，完美的惬意养老生活啊——系统你算完没有？今天有没有人找上门？”
系统：“算完了，有。是……”
“羡折。”
似冰凌的声音响起，一道白色身影晃到了她的面前：“——周仙长可得闲？”
这几句话就能冻死人的气势和声音，周玉衍抬头，对上了羡折沉静的双眼。
他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周仙长可愿与我同去茶馆？我见你方才在吃辟谷丹。”
“我有些话……许久前便想与你说了。”
三年前一别，到一年前再见，羡折还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周玉衍现在都能想起，自己刚被罚出宗来到这街市时，看见羡折竟然也在这处的震惊。
听着对方依旧规矩循礼地一声声喊着她“周长老”，她实在没好意思，严肃纠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让他改口，像旁人对修士那样喊她“仙长”。
但羡折本就冰冷的语调没了敬称挡在前头，更让人觉得又冷又硬——很像那种来找茬的。
她被冻得一个没留神，嘴里的辟谷丹直直咽了下去。
周玉衍心都凉了半截，对系统道：“完了，辟谷丹我没嚼两下，药力还没引完。”
她悲愤道，“这辟谷丹也成杂质了！”
羡折见周玉衍用一副哀痛欲绝的眼神瞪着他，迟疑着又缓和了点语气：“周仙长若是有要事在身，那就改日，我日日在此，你得了空，我随时可来邀你。”
周玉衍“唰”地一下收了卦签：“我只是被羡仙长吓着了，可没有什么要事在身，更不是被辟谷丹噎到。”
羡折：“周仙长说笑了。”
周玉衍颇有一种阴阳人打不过真诚怪的无力感：“哪个茶馆？街口前的茶馆吗？你想与我说什么？”
羡折：“很重要的一些事，一年前，周仙长来到此地的第一日，我见你那般给旁人透露命线时，就想与你说了。只是……担忧是我妄下定论，太早与你说会有些冒昧。”
系统：“嚯，这是找你算账来了，人家算命严格遵守职业道德，你一上来就开挂抢他生意。”
“虽然说抢生意有些怪——毕竟他之前算卦可不收钱，被你忽悠了一通后才定了低价收起费来。”
周玉衍也有所预料。
她刚开始摆摊时，可都是去截那些找羡折算命的人，等人家在羡折那里算完了，她就冲上去告诉那人，羡折口中的“天机不可泄露”究竟是什么天机，顺便还附带了后面的命线发展。
她这一套下来，轻易就打响了名声，羡折有职业道德，不该说的绝口不提，但她可没有，不该说的照样说。
好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能感觉到羡折经常偷偷瞪她，又在她看过去时移开目光。
周玉衍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跟羡折抢客户，所以才劝他收费，这样一来好歹羡折不会白白被她抢了客户，她教了羡折赚钱嘛……
然而她每次提到这事，系统都会说羡折不是在乎那点银钱灵石的人，这是她“自有歪理”。
周玉衍有时也觉得，跟羡折这种正直到刻板的人站在一起，她还真就是个“歪理”。
比如现在——
羡折肯定是受不了她毫无职业道德的行径，要给她来个大摊牌了。
但周玉衍也没多在意，她现在更多的是灰心丧气，满脑子都是自己又摄入杂质了晚上又要痛得没法睡了。
二人走到茶馆，羡折熟练地沏茶递来，周玉衍没想到他一副清冷道君模样，竟然还会沏茶，原本她还想借口说喝不惯外边的茶，这下却不得不接过道谢。
周玉衍：“系统，你说我要是一直不喝这茶，是不是有些太甩脸色了？毕竟他跟我无冤无仇，细究起来我还坑过他。”
系统：“可你喝了杂质积得更多，等着在床上痛得打滚吧。”
周玉衍：……
她瞬间就抛掉了刚才那点礼尚往来的心思，手一滑，杯盏脱手坠下，滚烫的茶水倾洒而出，与此同时周玉衍在心中喊着系统：“准备准备，屏蔽痛觉，启动治疗程序。”
然而在茶水倒在她身上的前一刻，眼前白影又是一晃，随着椅凳的一声“滋啦”，她感觉自己被人迅速拉起，半抱在怀中急急撤后几步。
清冽的霜雪气充斥周身，耳边有男子微沉的气息声，略有薄茧的手一只紧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则虚揽在她腰身，她低头去看，骨形十分漂亮。
不知是她还是身后人的发丝垂落前飘，她的眼神也随着发丝飘动，浮空几息后轻轻坠下。
滚烫茶水洒到地面，发出滋滋声，而二人这番动作幅度也不小，引来茶馆许多人的注意。
“怎么了这是？泼了茶了？”
“没烫着人吧？是哪桌……啊，是两位仙长！”
周玉衍回过神来，羡折也松了手，还将她被拉起身时带起的袖口自小臂处盖回手背，接着退远行礼道：“抱歉，周仙长。事发突然，冒犯了。”
他垂眸敛神，直盯着地面，周玉衍却看清他紧抿的唇角和微红的耳尖。
系统也看见了，还很是无语：“不是，这袖子连关节处都没滑到，冒犯什么？修仙归修仙，我看这剧本设定也没这么古板啊？这里边还有合欢宗的戏份呢！”
周玉衍也挺感慨：“果真是名门正派教出来的人，规矩比我口袋里的钱还多，不过那些刻板教条，恐怕也只有他一人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