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五年之后

生离和死别比起来，哪个更痛苦呢？起码在鸢飞看来，生离更痛苦。

她当然恨让自己陷入敌营的幕后之人云贵妃，即使能理解，也恨，那半个月暗无天日、猪狗不如的日子，只要一想起来，鸢飞都会觉得恶心想吐，所以即使拼着不要性命，她也要当场宰了希亚主帅，只是也很难过，没想到是小狸替她死了。

鸢飞一直奉信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仇怨在心里堆积久了，会将人扭曲掉的。

有机会鸢飞当然要报仇，就像云贵妃一样，她遇到了机会也毫不犹豫地对鸢飞下了手。

可惜的是鸢飞命硬，活了下来，败军之将，只能接受清算了。

云贵妃收到鸢飞凯旋而归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清算的准备，不论是处死还是贬谪，她都能接受，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鸢飞没动自己，反而带走了菁宁。

她情绪瞬间崩溃，朝着嫆菁宁离开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知道这一别，她们母女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宫殿里的下人们满脸惊恐地看着濒于崩溃的云贵妃，他们想不通一向端庄大方的云贵妃，怎么会失态成这样？

嫆菁宁也不明白母妃为什么哭喊成这样，姐姐只是请自己去江宁散散心，母妃为什么这么抗拒？

嫆菁宁的脚步不自觉加快了，自从太子哥哥被废，母妃盯她就盯得特别紧，每天不是让她苦练规矩，就是让她裁衣绣花，嫆菁宁实在是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她确实爱母妃，但她也实在受不了母妃的控制欲了，她吃什么用什么母妃都要管着，就连头饰耳环她都不能自己决定。

嫆菁宁觉得自己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老实说，听到姐姐请她去江宁散心的消息的时候，嫆菁宁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这个皇宫真的太压抑了，江宁起码没有母妃管着她。

想到此，嫆菁宁的脚步越来越轻快，而云贵妃的哭喊也越来越低，哭喊到最后，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怨骂，

“鸢飞，你好狠！”

嫆昭明看着母女二人分别，轻笑着感叹，“与其杀人不如诛心，她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承文十七年的三月，半烟成功带着嫆菁宁回到了江宁，看到嫆菁宁的那一刻，棠落就明白了姐姐的报复，她没有再劝姐姐原谅云贵妃，老实说，她也恨。

她不恨云贵妃对自己下手，她只恨云贵妃伤了姐姐。

但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去恨了，她要随鸢飞率领的先锋军去倭国四岛，她得准备勘四岛地形的工具，眼下，正忙得分身乏术。

自从棠落对鸢飞坦诚了重生之事后，鸢飞就计划利用倭寇扩张自己的势力，返回江宁之后，她让红琮带了一支小队偷偷去海面调查。

果然，倭寇对江宁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他们早就派人袭扰了江宁周边的小岛，只是因为玄朝忙于对希亚作战，所以一直抽不出身收拾他们。

但玄朝打败了希亚之后，倭国畏惧玄朝的武力，已经有些偃旗息鼓了，他们想停手，鸢飞却不打算停。

她和秦玉穆商量过，秦玉穆身为将领，国家有战事，她才有存在的价值，一旦国家太平，她这个将军的存在对于嫆昭明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她们当然不可能故意打败仗，但她们可以一直有仗打，没有被动防御的机会，那就主动出击，更何况，她们师出有名，打倭国是名正言顺为沿海居民报仇。

打仗当然要损耗国力，但鸢飞和姚敏计算过，以玄朝目前的国力是可以支撑她们攻下倭国的，起码在攻打倭国的这段时间，嫆昭明不会想着要秦玉穆的命，再者，打多少年是她们说了算，实在不行，就一直打到嫆昭明去世吧。

看看到底是嫆昭明的寿命长，还是倭国的寿命长？

至于打完之后，彼时的玄朝还是不是嫆昭明说了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当然，这是最好的畅想，实在不行，鸢飞还能带人退到倭国，另起江山。

所以，眼下，倭国就成了她们一定要拿下的一块地方。

玄朝与倭国的这场战争持续了五年，最开始只是海上的小规模交战，后来秦玉穆打到兴起，带着木兰军直接杀进了对方本土，因为这场战役发生在樱花盛开的日子，史称“樱花登陆”。

登陆之后，秦玉穆看着鸢飞，讪讪笑了，第一次她有些底气不足，“那个…战争嘛……打到哪…也不是我们能预计的嘛。”

张清琦抱臂冷嘲热讽，“喔嚯，今天你是打爽了，估计明年今日我们就能去你坟头上香了。”

“呵呵，呵呵，也不至于。”秦玉穆有些气短，交火之前，鸢飞叮嘱过她，让她尽量打持久战，一来可以最大程度消耗对方国力，二来也可以拖延时间，为她们换取更多的发展时间。

但秦玉穆打上头了，直接冲进对方老家了，那鸢飞也没办法，她看着棠落最新绘制的地形图，一咬牙说：“打都打了，干脆直接拿下！”

“直接拿下当然好，军费呢？”姚敏扒拉着算盘，默默给大家泼冷水。

鸢飞满脸憋屈，“我去求皇帝，开拓疆土这种史书留名的大事，朝廷还不掏钱？！”

京城这边收到战报之后，朝廷上也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一方主张见好就收，击退倭寇已经是胜利了，倭国不过一个弹丸之地，即使纳入我朝版图也不会给我朝带来更多收益，反而还要劳民伤财。

另一方主张乘胜追击，开疆拓土是青史留名的大事，胜利就在眼前，难道要拱手相送？她们不打倭国，希亚这样的国家也会打，还不如自己打呢。

而且她们既然有秦玉穆和鸢飞这样堪比卫霍的将领，不充分发挥她们的才能，岂不是暴殄天物？

嫆昭明不知是被开疆拓土的功绩迷昏了头，还是被鸢飞那一封封恳切的信打动了，最终还是主张乘势追击，拿下倭国。

大学士兼领户部尚书的张安晏满脸苦涩，也只能绞尽脑汁从户部给前线挤粮草，谁让自家孙女还在前线当军师呢？这等开疆拓土的功绩，来日他张家人也史书有名。

后世历史课本记载了这场战争的全部经过，学生苦哈哈背记时间线。

承文十七年三月玄朝与倭国于东海交战；八月樱花登陆，玄朝进驻倭国本土；

承文十八年，秦玉穆与鸢飞南征北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