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顾卿在林家住了二十多天。
除了每天给林江淮补课之外，更多的时候，是陪着文慧。
比起王凤兰，她和文慧之间，才更像一对真正的母女。
关于林江淮的效果，倒是有明显效果。
最后一道压轴题的辅助线，林江淮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画出来了，解题思路清晰流畅。
顾卿放下手里的红笔，在他卷子的末尾处写上了一个鲜红的“138”。
“我靠，”林江淮看着分数，一把抱住顾卿的胳膊，“姐，我这辈子就没考过这么高的分。”
顾卿被他晃得头晕，伸手推开了他的脑袋：“行了，你脑子不笨。”
这二十多天里，顾卿能感觉到林江淮的变化。
那股劲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发自肺腑的想要好好学习。
这种感觉，不像是发自内心，而是关乎于外界。
顾卿曾经也有过这种阶段，所以，她明白。
林江淮底子不差，一旦收了心，成绩更是突飞猛进。
“都是我卿卿姐姐教的好，”林江淮拿着卷子，宝贝似的看了又看，“等大哥回来，我非得把这卷子甩他脸上，让他看看，我林江淮也是能考高分的。”
顾卿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听见“大哥”两个字，手指的动作微微停顿。
就在这时，顾卿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李教授。
她回来的时候跟教授打过招呼，若非急事，不会在这个时候联系她。
“小顾啊，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没有？”李教授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急切，“S市这边实验室有个新项目，人手实在不够，你能不能尽快回来搭把手？”
李教授的项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顾卿当然也不例外，她不敢耽搁。
“好的教授，我明天回来。”
挂了电话，顾卿便开始收拾行李。
文慧知道她要走，满脸都是舍不得：“这才住了几天，怎么又要走了？不是说好一个月的吗？”
“学校实验室有急事。”顾卿把最后一件物品放进行李箱，拉上拉链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舅妈，你别为难卿姐了，”林江淮耷拉着脑袋，靠在门框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姐是干大事儿的人。”
文慧叹了口气，走过去帮顾卿整理了一下衣领：“行吧，学业要紧。”
去车站的路上，文慧亲自开车送她去，林江淮也跟了来。
一路上，文慧的叮嘱就没停过。
甚至林江淮已经将她的寒假给预定好，要她过来补课。
只是顾卿没立刻答应。
寒假……，林谢该要回来了吧。
就在林家的越野车消失在路口时，一辆黑色出租车在林家门前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林谢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简单的行李，黑色的双肩包随意的挎在肩上。
他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连夜从B大赶回来的决定，几乎是在一瞬间做下的。
这些天里，他满脑子里都是顾卿离开时不肯相信的表情。
他该要解释，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解释。
盛夏时节，院子里的花草开的热烈又灿烂。
可他无心欣赏。
客厅的门没有关严，虚掩着。
直接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的林浔川。
林浔川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手里还端着一杯水，看见他，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只是轻轻的，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为了她赶回来的？”
林谢没有回答。
他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越过林浔川，朝着楼上走去。
二楼的走廊，光线有些昏暗。
他在楼梯口的房间停了下来。
门没有关，房间里面没有开灯，窗帘拉的严实。
里面的一切都摆放的整齐，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林谢站在门口，身形僵直。
一路疾驰赶回来的冲动，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林谢放好行李，转身下了楼。
林浔川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似乎笃定了他会下来。
不等林谢开口，林浔川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晚了，人刚走。”
林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林浔川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闹矛盾了？回来也不跟人家说一声，想给个惊喜？成惊吓了？”
不得不说，林浔川是了解林谢的。
总能精确知道，他的每一步。
“说教授打电话，叫她去实验室帮忙，我也听说她教授挺厉害的，说不定以后能留在S市。”
林浔川说完，看了林谢一眼，才转身上楼。
林浔川也能清楚的知道，林谢的雷点。
不是林谢不联系，是他怕。
怕自己一开口，顾卿会提前逃走。
可是现在，她还是走了。
*
转眼，S市的盛夏又被初秋的凉风吹散。
树上的叶子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浅黄，随着风，零星飘落。
顾卿的生活被切割成规律的几块，三点一线。
李教授的项目数据繁杂，各种实验几乎填满了她所有的时间缝隙。
这样很好，顾卿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与此同时，远在B市的林谢，刚从一间全封闭的信号屏蔽实验室里走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防静电的白大褂。
“林谢，出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师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教授在群里发的消息看了没？明天上午十点前要把数据模型交上去，别忘了。”
“嗯。”林谢应了一声，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开机信号涌入，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他点开实验群，快速回复了几个重要信息，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
指尖却在划过屏幕时，顿住了。
那个被他置顶，却许久没有动静的聊天框，跳出了红色的数字。
是林江淮。
林谢点了进去。
一张合照，猝不及防的幢入他的视线。
照片的背景是S大热闹的校园，林江淮笑容灿烂，而他身边的女孩，安静的站在那里。
她瘦了，脸色有些苍白。
看起来很累。
林谢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屏幕上滑动，放大照片，视线固定在顾卿那张疲惫的脸上。
照片下方，是林江淮发出的消息。
【我到S大了！见到卿姐了，以后有卿姐罩着我了。】
这些日子，他把自己埋在数据和实验里，强迫自己不去想她。
他以为，只要距离够远，时间够长，那些失控的情绪就会慢慢平复。
可他发现，根本就做不到。
甚至那股想念，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想去找她，但身体却又是本能的害怕。
林谢现在才觉得自己生病了。
整个身体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抗拒，一半爱意。
他像个疯子，在爱与恨的边缘反复拉扯，不得安宁。
他常常会想。
她要是真的顾卿。
是不是现在后悔了？
后悔从前所做的一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