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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造反带球跑了》

39.第 39 章

第三卷

北境的寒风似乎一路追袭到了京城。

当褚良带着褚昭,风尘仆仆、日夜兼程地冲入巍峨宫门时,天空正飘着细密的、带着初春寒意的雪霰。

马蹄踏在清扫过却依旧湿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急促而空洞的回响,仿佛敲在褚良绷紧的心弦上。

他没有片刻停留,甚至顾不得安抚一路颠簸、小脸发白的褚昭,将缰绳丢给迎上来的宫人,抱起儿子,便在早已等候在宫门处的王德全引领下,直奔帝王寝宫——紫宸殿。

越靠近紫宸殿,空气便越是凝滞沉重。殿外守卫森严,宫人们垂首屏息,步履匆匆,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戚和惶恐。浓重的药味混合着某种沉疴难返的腐朽气息,从殿内弥漫出来,刺得褚良鼻腔发酸。

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份死寂般的压抑。

几位须发皆白、身着太医官服的老者围在龙榻前,低声商议着什么,个个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龙榻之上,宇文尚静静地躺着,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旧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泛着青紫,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他比离开黑石堡时,消瘦了何止一圈!

“陛下情况如何?”褚良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将褚昭交给一旁的嬷嬷,大步走到榻前。

为首的太医令颤巍巍地转过身,对着褚良深深一揖,声音带着绝望的悲悯,“乌其乐首领,陛下已昏迷五日了。脉象……浮散无力,沉疴入骨,元气耗竭……恐……恐难熬过这个春天了……” 后面的话,淹没在一片压抑的抽泣声中。

“不可能!”褚良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死死盯着榻上毫无生气的人,一股混杂着愤怒、恐慌和强烈质疑的情绪冲上头顶,“他从黑石堡走的时候,虽然身体也未痊愈,但绝不至于短短两个月,就油尽灯枯至此!你们是怎么照看的?!”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内侍。

无人敢应声,殿内死寂一片,只有偶尔的抽泣声。

褚良的目光最终钉在王德全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逼问的凌厉,“王德全!你说!陛下到底怎么回事?!”

王德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君后!老奴……老奴该死啊!陛下他……他自从中了那毒箭醒来之后,身子骨就一直没好利索!全靠一股心气撑着!在北境时,要指挥大军,要应对南朝,还要……操心云泽部……”

他看了一眼褚良,眼中的意味不明,让褚良立刻想到了中军帐中,两人那次激烈的争吵,他还狠狠扇了宇文尚一记耳光,那天,似乎宇文尚就在吃心悸的药!

“那时候,有太子殿下在跟前,陛下心中欢喜,精神头还能好些……”

老太监抹着泪,泣不成声,“可天下大定,班师回朝后,君后和太子殿下都没跟着回来,陛下他……他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他把自己埋在无穷无尽的朝政里,没日没夜地批阅奏章,召见大臣,制定新政。老奴劝他歇歇,保重龙体,他就……他就苦笑着说,‘王伴伴,朕总得给昭昭留下一个像样的江山,能多做一点是一点,朕这身子,朕自己知道,亏空太大,时日无多了……’”

王德全抬起泪眼,看向褚良,那目光里充满了哀伤,“陛下他亲口对老奴说,“朕有了太子,竟也悍不畏死了!’这话,陛下当玩笑说,老奴却半点笑不出来,只能偷偷抹泪。”

褚良如遭雷击,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比宇文尚好不了多少。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恐慌和悔意如同冰冷的潮水涌向他。北境临别前夜,他以为宇文尚的“托孤”是别有用心,是博取同情的手段……却从未想过,那竟是他自知时日无多、拼尽最后心力为儿子铺路的肺腑之言!

而自己却用最冷酷的拒绝,将他彻底推远了……

“你们,”褚良指着王德全,声音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发颤,“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王德全重重磕下头去,额头触地有声,“陛下严令!绝不许将他的身体状况透露给君后!他说不能再让您为他烦心了。”

“老奴遵旨办事,不敢违逆。”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直视着褚良,带着一种压抑多年的悲愤和难以言喻的控诉,“可是君后!但凡您多留意留意陛下!多看他一眼!您又怎会发现不了?!陛下他看向您的眼神从来就没变过啊!”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扎进褚良的心脏!是啊,他刻意回避,刻意冷漠,刻意不去看宇文尚眼中那日益加深的疲惫和深藏的眷恋。他把自己封闭在恨意的堡垒里,拒绝接收任何可能动摇的信号。

褚良强撑脊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痛楚已被他克制下去大半。

他挥了挥手,声音低哑,“起来吧,不怪你。是我……”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

王德全哽咽着起身,用长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恢复了对褚良的恭敬,“君后,您脸色很差,老奴让宫人先带您和太子去休息,这里有我和太医看着。”

褚良看了一眼儿子担忧害怕的小脸,又看了看榻上毫无知觉的宇文尚,深吸一口气,对王德全道,“王伴伴,劳烦你。”

明懿宫。

宫如其名,殿宇轩敞,陈设雅致,一尘不染。

然而,褚良踏入其中,扑面而来的并非暖意,而是一种被精心收藏、却又凝固了时光的寂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熟悉的熏香,是当年王府书房常用的味道。

王德全躬身引路,声音带着压抑的酸楚,“君后,这边请。”

宽大的龙榻上,铺着明黄色的锦被,但在锦被之上,靠近枕头的位置,却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玄色的侍卫劲装!

那款式、那磨损的痕迹,褚良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当年在摄政王府当值时的旧衣!

旧衣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锦囊。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打磨得锃亮、带着独特云纹的青铜箭头——正是这次在北境重逢时,他二人相认的信物!

榻边的紫檀木矮几上,摆着一套素雅的青玉茶具。王德全低声道,“陛下常一个人宿在明懿宫,不让旁人伺候。夜里……就用这套您当年用过的杯子饮茶……用您用过的碗吃饭……”

褚良的目光扫过殿内。

书架、案几、博古架……许多角落都摆放着熟悉的小物件:他曾经用坏的狼毫笔,一个雕刻粗糙的木哨,甚至还有他穿过的一双旧靴子,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摆放得一丝不苟。

这里不像一座宫殿,更像是一座供奉着过往的、无声的纪念馆。

“陛下昏迷前一晚还来过这里。”王德全的声音带着哽咽,“坐了很久……对着您的……对着那牌位说了很久的话……”

顺着王德全的目光,褚良这才注意到,在寝卧一侧靠墙的紫檀供案上,并非供奉神佛,而是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尊灵位!

灵位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上书一行鎏金小字:“明懿君后褚良之神位”。

灵位前,供奉着新鲜瓜果,香炉里插着三支燃尽的香。更让褚良讶异是,灵位旁还悬挂着一幅装裱精美的画像——画中人一身劲装,挽弓如月,眉目清朗,目光坚毅,正是他八年前的模样!

笔触细腻,神韵逼真,绝非敷衍之作。宇文尚……竟真的为他立了牌位,画了君后像!

当年那句“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竟被他如此执着地付诸实践!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荒谬感涌上褚良心头,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挥了挥手,声音干涩,“王伴伴……先退下吧。”

“是。”王德全深深一揖,抹着泪悄然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殿门。

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褚良一人。

寂静无声,唯有窗外风拂过枯枝的呜咽。

他缓缓走到榻边,目光再次落在那叠旧衣和云纹箭头上。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冰冷的箭头,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日射出它时的决绝和愤怒。他颓然在榻边坐下,手肘无意间碰到了榻旁一个不起眼的矮柜抽屉。

抽屉没有上锁,轻轻一拉便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奏章文书。塞得满满当当的,是大小一致、排列整齐的紫檀木匣子。每一个匣子都打磨得光滑温润,如同沉默的守护者。

褚良的心猛地一跳。他伸出手,有些迟疑地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匣子。

里面是厚厚一叠信笺。纸张已经泛黄卷边,墨迹却依旧清晰。日期,正是他“死”后不久。

他拿起最上面一封。

字迹狂乱,力透纸背,带着毁灭一切的偏执:

“褚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死脱罪!朕不准!你是朕的君后!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朕已下旨,追封你为后!你的名字刻在玉蝶上,与朕同棺!你休想逃!永生永世,朕都要找到你!纠缠你!你化成灰,朕也要把你攥在手心里!朕要让你知道,背叛朕的下场!”

字里行间是帝王霸道的占有欲和失去后的疯狂。

褚良眉头紧锁,仿佛被那字里行间的疯狂灼伤,将这张信纸随手扔在了榻上。

他的目光投向抽屉里更深处的匣子。他伸手,拨开上面几个,从下面抽出一个看起来更旧的匣子打开。

字迹沉郁,仿佛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

“良儿,今日朝议,又有大臣劝朕纳妃立嗣。朕将他们全部斥退出去。朕只有一个君后,就是你,朕的太子只能是你的孩子……如今,南方霍乱,狄戎未灭。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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