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往事如烟

在王嬷嬷的轻声安抚下，太后渐渐稳住了心神，重新倚回卧榻。她抬眼看向对面依旧气定神闲的康太傅，一股无名火竟猛地窜上心头。曾几何时，她最钦佩兄长这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可此刻，在听完他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后，这份过头的镇定却显得无比刺眼，简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她先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康太傅见太后情绪渐稳，便低下头去，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小指上一道几不可察的旧疤。沉默良久，他才低声开口：“很久了……那时我在上城书院读书，她来此地的亲戚家小住。是在一片桃花林里……我们遇见，而后，一切就那么发生了。”他的声音渐次低沉，仿佛沉入那段被封存的美好时光里。

那该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时的康太傅风华正茂，出身大儒之家，自幼浸润在书香墨韵之中，对学问自是真心热爱。恰逢妹妹嫁入皇子府，为避开家中母亲愈急的催婚，他索性以潜心进学为由，远赴清静的上城书院，倒也乐得自在。而那个时候，萧云云也去了那里的亲戚家小住。

一次他在同窗的邀请下去观看桃源花景，想着能作些桃花诗句带回去，结果遇上了萧云云。记忆中的她，独自站在开满繁花的桃树下，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纷扬的桃花瓣轻轻落在她肩头，那一刻，她美得不可方物。当她的目光与他相遇，时空仿佛静止，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在他心中怦然萌动，令他瞬间沦陷。自然而然的，他们就相爱在一起了。

“哼，相爱？”太后听着康太傅的讲述，不屑的哼了一声，“那个眼里只有富贵权势的女人会懂什么是爱？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哥哥，你莫不是读书读糊涂了？她当年不过是装得一副清高模样，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罢了！要不然她最后为什么还会选择了进宫，而不是嫁给了你！”

听着太后的讽刺，康太傅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继续平稳的说下去：“我们在上城那里生活了将近两年。我本想带着她回京禀告父母之后就去萧家提亲的。但是没想到她突然间不见了，我开始找她。直到传来消息，她成了陛下的妃子。我非常震惊，便立马回京，可是当时她已在深宫，我已经见不到她了。而且如果我跟她相交的事情爆出来，也对她极为不利。因此我便将这段往事深埋于心里，就此隐居在上城书院。直到你怀了长公主，生她难产，我为了救你，求助了当时的护国公兰宴洲，给你找了御医，让你们母女平安。”

“但是，我没想到在这暗中动手脚的会是……萧云云。她见我插手宫中内斗，于是便暗中约我见面。我劝她就此收手，不要再与争斗。可她却告诉我，她跟我之间……有个孩子。”

太后：……，妈呀，明帝带绿帽子了，真是太好了！

王嬷嬷：这是什么惊天大雷！

短暂的极致震惊过后，太后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平稳的说道：“那三皇子？”

“不是他。”康太傅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痛楚，“那时她已怀了我的孩子。谁知后来与明帝相见时被你撞见，一场争执竟酿成意外，导致她……小产。”他顿了顿，艰难地继续道：失去孩子让她万念俱灰。她对明帝的怨，加上对你的恨，交织在一起。于是，她选择了最残酷的报复——进入宫廷，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拖入漩涡。”

“我当时劝她放弃这些仇恨，然后跟我离开。可是她不愿意，她已经有了三皇子，她要为三皇子争一争。她还带我去了给我们孩子立的墓碑，诉说着我们的以往，我……”

沉默良久，太后才用一种近乎疲惫的语气低声问道：“于是……你便对她，旧情复燃了？”话语虽轻，却透着深深的失望和一丝心寒。

“旧情复燃？”康太傅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笑声里却满是苍凉，“我对她的情，何曾熄灭过？它一直在我心底燃烧！重逢之后，这份感情只会比以往更深、更重！为了她，我甘愿付出所有，包括我的性命和毕生筹谋。”

“那哀家呢！我呢？”太后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悲愤而颤抖，“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父亲母亲更是教导我们要兄弟有恭。难道我们的血缘至亲比不过那个贱人的三言两语吗？”

康太傅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反驳：“你不要一口一口的贱人叫着她！如果当初不是你误会推了她，她怎么可能会摔倒，会小产！她明明当时是去找明帝说清楚的，是准备跟我成亲的！如果不是你，她怎么可能会失去孩子！怎么会心里产生愤恨，怎么会进宫，又怎么会生下三皇子，更不会为了跟先帝争那个位置，机关算计，到最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你这是在怪我？”太后踉跄一步，眼中尽是锥心之痛：“哥哥！你难道不知道自从她萧云云进了宫之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先帝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身体羸弱，还得帮我在后宫争宠！玥儿那么小就去武场上学武，就是为了压三皇子一筹！而她萧云云呢？除了没有皇后的头衔，她什么都有了！甚至连明帝都一直站在她那，而我当时一个皇后，都要向她一个贵妃低头认错！”

太后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可是，这些哥哥你都看不见！你到现在心里念得都是那个贱人的好！而她所有的坏都是我造成的！当年我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难道这也是我逼她的？还有她那个儿子，差点杀了玥儿！这是我逼她的？哥哥，你醒醒吧！这个女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说不定她当年根本就没有怀孕，都是她设计的这一切！”

“够了！”康太傅实在是听不下太后对他心目中的萧云云继续污蔑，“她不是！云儿她绝对不是！”

“不是？”太后继续讽刺道：“她当年都敢跟明帝无媒苟合，又算的是什么清白人家！如果不是明帝为了需要父亲的支持，转而求娶我。她萧云云会去上城？说不定是打听到你在那，才特意去勾引你的！”

“你胡说！”康太傅猛地打断她，积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