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听闻文郎从外地带了个夫人,如今一瞧,果真是花容月貌。”
看来送请帖前,按察使夫人底细查了个干净,在众人面前,对佟惜雨一阵好夸。
谁都喜欢被夸漂亮,佟惜雨也不例外,顿时喜笑颜开。
官家夫人还好,端着架子不显山露水。但商家娘子却表现直白,上下将她打量一番,翻了个大大白眼。
这反差,有意思。
只是如何说,才能降低她人戒心?
琢磨片刻,佟惜雨一副心无城府的模样,柔声回复按察使夫人:“能得夫人如此夸,妾身三世有幸。”
所幸,她不是真美若天仙。文氏出钱筹办寿宴,风头无两,所以她得按察使夫人几字夸赞,完全沾夫家的光。
这不,一会儿功夫,便没人关注她。
官家夫人抱团,品菜赏茶;富商夫人抱团,家长里短。
宴席之上,佟惜雨未曾待过后堂,此刻只觉新奇。
各位商家夫人所言,虽不比外面当刀光剑影,但颇为诙谐有趣。
“你不知道,前天街口李郎招了个小妾,被他们家夫人抄起扫帚,满街乱打。听说李郎眼窝被砸青,所以今天才没到场。”
一茶绿衣袍的夫人虽是悄声道,但在座所有人都听得见。
又一橘红襦袄的微胖夫人中气十足:“李家夫人多么通情达理,竟被逼成这样。李郎活该。”
“这可不兴说,”另一旁湖蓝衣衫的年轻夫人适时提醒,“若传到李郎那里,恐伤了他们兄弟和气。”
“怕什么。李郎做事不对,就该说。日后,我还想让夫君少跟他来往,免得被带坏。”
“哪有被带坏之说,有些男人就是打骨子里浪。”
另一位夫人貌似饮了酒,语惊四座,整个后堂顿时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穿湖蓝衣衫的娘子出面,轻咳一声,打了圆场:“男女都一样,有好有坏。男人也有守德之人,听说文家娘子刚才下轿,文郎还专门扶她,一看就是好男人。”
佟惜雨正八卦,却是万分没想到,话题转到她这儿。
如何接是好?
言冯砚修跟所有男人没什么两样,岂不是败坏他名声,徒惹八卦。
若厚脸皮言他好,但好在哪儿呢。
言他供吃供喝供住,爱干净,洁身自好,每天都给好脸色,从不打女人?
这是男人基操,在一众夫人间没有竞争力。
言他每次醉酒后,都为自己准备醒酒汤,还一次次把醒酒汤改良?
这暴露了她嗜酒。无论男女,嗜酒不好,会坏名声。
忆起那日午后,她在车厢装睡,被冯砚修遮住双眼;迷蒙间,他将自己抱下车,放进床榻……
佟惜雨有了灵感,接住话,开始自卖自夸:“夫人所言甚是,夫君他……确实体贴备至。”
说完,她还拿手帕遮了下羞红的脸。别人以为她是被夸才如此,实则是纯粹的尴尬羞耻。
冯砚修不在场,在众人八卦目光的鼓励下,佟惜雨决定自由发挥:“比如若夫君在府上,绝不会允妾身步行,让妾身双脚沾一点儿地。一向都是夫君双臂相抱,或背妾去任何地方……”
说完,不论周围人反应如何,佟惜雨自己都想要作呕。
众人默了许久,大概是为了忍住恶心。
随后,其中一人吆喝,大家又开始抱团,自顾自说,不再理她。
目的达成,无人在意的佟惜雨自得饮茶,观赏美女。
前些天是她狭隘,这美男美女,就是用来观赏的。娱人娱己,功德无量。
这时,对面一娘子,一身襦杉穿得仙气飘飘,面若桃花,眼含娇怯,友好对她一笑。
她夫君何德何能,得这位天仙垂爱。
佟惜雨差点看痴,忙借茶挡住微张的嘴,对她回之以莞尔。
不知外面行动如何?
端坐好一会儿,佟惜雨决定借机如厕,查探进展。
侍女领她到院落西侧,等在外面。
该如何支开侍女?
佟惜雨苦思冥想,走出厕房。到半路时,她刚好见到有一黑影跳墙落入草丛。
侍女一直低头,并未及时看到。
佟惜雨冲上前,猛一转身,遮住探头的侍女,道:“妾身的玉佩落在厕房,可否帮忙找寻?”
侍女瞧一眼没了动静的草丛,行礼返回厕房。
见她拐弯走到凉亭后面,佟惜雨才悄无声息飞奔到草丛。过膝的枯枝初芽里,一位眼熟的暗卫手捂腹部伤口,另一只手拿着信件,整个人因失血过多而几近昏迷。
“有埋伏。”
说完三个字,他便歪头没了气息。
“交给我。”
忍住悲怆,佟惜雨阖上他双眼,一把抽出信件塞进衣裙。
埋伏?
难道按察使早知他们窃信件?
可暗卫窃信成功,无人追来,不像是知道他们谋划的样子。
也许他们知有人要窃取东西,但不知是窃信?其他暗卫引走追捕的庶仆,给这暗卫来找她的机会。
还好,她正巧出门净手。
但为什么按察使早知有人开密室偷东西?
佟惜雨往前回想。
沈宏善递给她的密钥,是由他母亲帮忙拿取。
前几天,沈宏善见密钥出现在暗卫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难道他母亲察觉异常,起了疑心,告诉按察使,提前做好埋伏?
若是如此,那这一切,便可说通。
这按察使,连自己儿子都瞒着,城府颇深。
此刻侍女归来,一无所获。
佟惜雨假装蹲在栏杆旁,与侍女一起蹲在事先藏好的廊下,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的玉佩。
末了,佟惜雨朝她歉意一笑:“对不住,让你白跑一趟。”
侍女哪敢有疑义,再次垂头引路。
重进后堂,一切如常。
佟惜雨落座,继续平静饮茶。
突然,对面那位天仙夫人脸色苍白,干咳不止,最后甚至咳出鲜血,摇摇欲坠。
众人吓一跳,大多数人都未见过这场面。
“怕不是肺痨?”
也有经验丰富的娘子,看出其中端倪。
他人看见血腥便要躲,唯有佟惜雨下意识豁然站起。
她认为,这人也中毒的可能性。想扶住那美人,查明真相,但又怕太过明显,她索性伸手扶住自己额头,“哎呦”一声,向后踉跄,睁眼说瞎话:
“妾身晕血……”
这时,一批手拿横刀的庶仆闯进门:
“各位夫人,可曾看到贼人?”
于是,安静的后堂乱作一团。
佟惜雨和天仙娘子被侍从扶进一侧的厢房,其余人则在庶仆的盘问下胆战心惊。
看情形,是在抓捕窃信的犯人。
今夜如厕之人众多,凸显不出佟惜雨。但如若刚才引路的婢女警觉,佟惜雨或有危险。
必要时,只能鱼死网破。
厢房内,冷清无比,只有那天仙娘子不断的咳嗽声。佟惜雨听得渗人,娘子咳血,无论如何都命不久矣。
当校书郎前,她曾在一家医铺做学徒,略懂医术。她握住天仙娘子的手腕,把了一下脉:
“竟真是……肺痨加重?!”
此话一出,侍女慌忙后退去叫人。
为防传染,佟惜雨也跑出厢房。
这富商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