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功德找上门
外面的一定不是程一浔，那是谁？铃铛还没从周霜弋睡梦时那阵诡异笑声中缓过来，胆子比平常下降了几倍，揪着他的袖口:“你去看看？”
“你不是鬼吗？”周霜弋额角青筋一跳。
铃铛不停戳他手背:“你去你去。”
她一脸无赖，周霜弋抓着她的手挪开，做好心里建设，面上淡定地往窗户走。
外面月光充盈，窗帘上印出半个身影，短发，身材瘦削修长，看形状大概是个男人。
长得应该不吓人？周霜弋轻吸了一口气，抓着窗帘一鼓作气拉开，蓦地跟窗外一张皱巴皮肉下垂的脸对上视线，那张脸逆着光，沟壑深深，像是夹着沉沉黑气。
周霜弋目光定定，半晌，几不可察地后退了一步。
“呵。”那张脸讥讽地哼了一声。
周霜弋:“……”这是被嘲笑了？
他面不改色，目光一移，看向老人旁边，正是刚才窗帘上印出那个的人影，借着月光看清长相，周霜弋眯了眯眼。
是个熟人。
“呜呜……呜。”林闻玄眼神空洞，嘴巴看上去张不开，胡乱发出一些哼声。
坐在床边铃铛只听见稀碎的动静，终于睁开眼，以她的视角，将窗户的全景收入了眼底。
她睫毛由于惊讶微微颤动，下一秒迅速飘了过去，“摄梦师？”
听见她的称呼，周霜弋惊疑地看向老人。
她就是摄梦师？鬼是没有影子的，难怪刚才窗帘上只印出了林闻玄。
“嗯。”摄梦师轻应一声，声音居然有些温和。铃铛赶紧把窗户拉开，转头看周霜弋:“先让他们进来？”
周霜弋:“好。”
房间面积不大，站着说话铃铛嫌累，拉着他们全往地毯上坐，原本严肃可怖的氛围诡异地散了，变得有些滑稽。
林闻玄眼珠一下都没转过，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被摄梦师扔在了一边。
铃铛问:“他怎么了？”
“被魇住了，要带他去地府解梦。”摄梦师说。
活人做的梦太杂乱，梦中情绪激烈，就会被疯狂拖入梦里沉溺其中，这就是被魇住了，被魇住的人醒来容易神志不清，简单来说就是会变成脑残，摄梦师碰到这类人不能作简单处理，要带去地府解梦，把梦到的东西吸收了。
周霜弋是活人，不懂其中的程序，铃铛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期间摄梦师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周霜弋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咳。”他自然地清了清嗓，摄梦师轻飘飘移开了视线。
铃铛没察觉到他们微妙的气氛，恭敬问:“您来这里是？”
林闻玄他们虽说认识，却不是太熟，摄梦师为什么会带着他找过来？
“你想当摄梦师吗？”摄梦师语出惊人。
铃铛身躯一震，瞪大眼睛看着她。周霜弋不是鬼却听刚才她解释这个工作，也明白这句话的分量，稍稍诧异。
铃铛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摄梦师堆叠的皱纹扬了扬，像是在笑，她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银铃，声音沙哑缓慢:“你不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吗？这个工作攒功德很快的。”
失去的记忆？周霜弋愣了一下，长久以来搁置在脑海里的不对劲蹭的闪过，他飞快看向身旁怔住的铃铛。
摄梦师捕捉到他的反应，似是迟疑一瞬，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铃铛对上周霜弋漆黑的眼眸，脑子里乱成一团，于是拉了拉他的睡衣衣摆，意思是之后再说。
周霜弋便指尖一蜷，垂下了眼。
铃铛才看向摄梦师，愕然道:“您怎么知道？”
摄梦师笑笑没说话，留她兀自思虑了良久。
铃铛想东西时总爱干一些小动作，她一根根揪地毯上的毛，抓成一绺一绺又去扣周霜弋袖口的扣子，后者无奈握住了她的手，任由她扯自己的手指。
摄梦师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铃铛在周霜弋手上掐了几个浅浅甲印才收手，抬头望向摄梦师:“想。”
先前得知找回记忆需要攒功德时她就想着要寻一份差事，只是她行动不便，到现在也没找到，如今有摄梦师这种大差事找上门确实不错，只是她看过关于这份工作的帖子，一开始就知道干起来不容易，不过考虑过后当然还是找回记忆更重要。
铃铛想到前几天周霜弋教她学英语时闹的那个笑话，她真的不想这么蠢下去了。
“好。”摄梦师的眼睛藏进层层皱纹里，没人能看见里面的忧心。她又摸起身上挂着的旧铃铛，早已浑浊的眼眸转向周霜弋，“你也一起吧？”
铃铛一愣，率先问:“一起什么？”
“跟你一起工作。”摄梦师缓缓说，“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是有联系的，你失去的那些记忆，跟他也有关。”
这些他们探寻许久不得而知的事就这样被她轻易说了出来，铃铛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手死死按在快被她薅秃的那块地毯上，偏头去寻周霜弋的眼睛，却见对方薄唇紧抿，看不清神色。
周霜弋在想他第一次看见铃铛前做的那个梦，那个梦具体是什么他还是拼凑不出来，只是记得她出现在了梦里，而且至关重要。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有联系的，不然世界上那么多人那么鬼，怎么只有他们是被绑定在一起的？
周霜弋睫毛的阴影在眼下轻轻扫过，掀眼安抚地看了看铃铛，才在摄梦师探究的眼神里点了点头，“可以，我们一起。”
“不行！”铃铛立马替他拒绝，“他还要上学，而且干鬼事是会折寿的。”
周霜弋一个高中生一天本来就六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再跟她一起去工作，没几天就真的可以下来跟她一起作伴了。
铃铛颤抖摆手:“我不杀人的。”
“嗯，你说呢？”摄梦师问她身边被逗得眉目含笑的人。
“嗯？”周霜弋手掌按了按眉心，“我会平衡好时间。”
“我们两个人工作攒功德应该挺快，不着急时间，可以放假的时候去，寒假暑假，我们不缺时间。”
说的也有道理，铃铛支支吾吾:“但你还是会折寿。”
“……”
“他不会折寿。”摄梦师侧头咳嗽两声，嗓音愈发沉闷粗粝，“他工作也可以攒功德，功德能抵消阴气对阳寿的影响。”
周霜弋:“……”还能这样，这是在卡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