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赵珂离去
赵珂走至裴瑜面前,少见的歪着头有些俏皮地看了眼对方,而后轻笑出声。
裴瑜这个人吧,就是没什么心思,单纯的紧,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要是可以,她还真挺想一直跟裴瑜在一起的,跟他相处的时候,很轻松。
轻松到——可以让她暂时地忘记一切的任务与使命,仿佛回到幼年时撒着脚丫子在泥地里撒欢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将军,甚至连将士都不是。
那时候的她只是赵珂,身上没有扛着责任,身后也没有一群弟兄荣耀与性命。
可惜……
再怎么舒适与安然,终究是一时的。
她离开济北本就是君王一时的制衡之道,望京的繁华不需要一个边城的武将来点缀。
离开,只是迟早而已。
而裴瑜……
他跟陆翊桉,跟嘉楠,都不一样。
他属于望京。如果不是她肆意招惹一场,他应当会娶一个门庭相对、贤淑温柔的女子为妻,相敬如宾安稳和乐地过完他无风无波的一生。
后世的传说中,或许会有她赵珂的名字,也会有他裴瑜的名字,只是……一个作为守边的武将存在,一个则是以望京的名医留名。、
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赵珂并不后悔招惹裴瑜,武将嘛,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她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任何的遗憾。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裴瑜。”赵珂的声音很轻快,只是她第一次说话时避开了与裴瑜的对视,“如无意外,我不会再回望京了。”
“你……多加保重。”赵珂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却被裴瑜自身后拉住,这一次,她没能挣脱裴瑜的手劲。
赵珂皱眉,转过头来想叫裴瑜放开,可还未张嘴却被他的双唇迎面覆上。
她没有料到一向谦逊守礼的裴瑜,竟然会在黄天化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呆愣住了。
裴瑜趁机掌握了主动权。
与那日的旖旎不同,裴瑜凶狠而激进。
赵珂有些吃痛,却没有伸手推开他,反而是以一种罕见的弱势姿态,迎合着裴瑜的失态。
裴瑜的掠夺持续了很久,最后重重地在她下唇泄愤似的咬了一口,才匀着呼吸将人放开。
“赵珂,你把我当成什么?休憩闲暇时的玩物吗?”裴瑜放任着自己将一切礼教抛到脑后,将赵珂带到怀中,沉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控诉着赵珂的无情。
“高兴的时候说逗就逗,不高兴的时候说走就走。赵珂,你到底有没有心?!”裴瑜用力环紧赵珂的腰,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的离开。
赵珂没有说话,沉默地享受着两人之间最后的温情。
片刻之后,她将裴瑜的手轻易地挪开,伸手轻轻一推,就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强势模样,带着些吊儿郎当的漫不经心:“裴瑜,别说得我把你怎么着了一样。再说了,方才……都让你还回来了。”
赵珂背过身,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战马走去,裴瑜不甘心,仍要拉她,却被她轻松躲开。
抓住缰绳,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后,赵珂用剑鞘抵住裴瑜,阻止他继续靠近。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裴瑜,往后,可能再不会有这么合她心意的人出现了。
赵珂扬了扬嘴角,给裴瑜留下了最后一个笑容。
“裴瑜,长命百岁,富贵无双!”
“还有……忘了我吧!”
说罢,留下呆站着的裴瑜,扬鞭驰马,潇洒而去。
等到嘉楠和陆翊桉归来,凉亭里哪里还有赵珂的影子。
嘉楠原想问一句“阿珂走了?”,可看着裴瑜的脸,终究没有问出口。
三人沉默着回了农庄。
裴瑜顾自回了屋,一连几日都未曾在人前出现。
嘉楠担心不已,想要去劝慰他几句,却被陆翊桉拦下。
“让他自己静静吧。”陆翊桉心中的沉闷并不比裴瑜少。
来庄子后,四个人笑笑闹闹的,让他仿佛回到了年少在济北的时光,闲暇惬意的日子,叫他几乎忘却离别的结局。
可自赵珂离开裴瑜闭门不出开始,他的闲适心情早已被焦躁不安取代,可偏偏又不愿在嘉楠面前展露半分。
“嘉楠,我们去渭州吧!”陆翊桉忽然说道。
“嗯?”嘉楠正在为裴瑜担忧,听到陆翊桉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翊桉自轮椅上站起,来到嘉楠面前。
他如今已经能够走动,只是双腿依旧不能长时间过度用力。
“嘉楠,你说过的,等我腿好了,我们一起去渭州看看。”陆翊桉目光沉沉,静待着嘉楠的回答。
嘉楠心中一叹。
这是花园那夜,他向她坦诚过往的时候,她对陆翊桉说的。
陆翊桉是因为渭州之行,才会去到泸陵,才有了他们的相遇相识。
而北上返京之时,更是因为途径渭州,才叫他们二人之间真正开始产生交集。
渭州,是陆翊桉母亲的故乡。
她说那话时,其实——是安慰居多。
她只是想让陆翊桉好好治腿,至于等他真的好起来……
嘉楠并不觉得,届时陪他重游渭州的人,会是自己。
可是陆翊桉的两纸文书,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改变了。
或许,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告别。
“好啊。”嘉楠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笑容。
她原本想说许多话,什么他现在不适合远行,什么他现在最好再静养一段时间。
但理智的话到了嘴边,都化作了沉默,最终就只剩下了这个好字。
没关系,时间还够。
他们可以慢慢地走,足够渭州城一趟来回了。
第二日,陆翊桉独自去见了裴瑜。
“你既已经决定了,想来我劝你也没什么用。”裴瑜语气平淡。
本质上,陆翊桉和赵珂都是一样的人,他们决定了的事,从来不会任由旁人改变。
当初陆翊桉中着毒瘸着腿,都能一路从望京跑到泸陵,何况现在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呢。
再就是……嘉楠要离开的事,他也是知晓的。
如今,他或许是最明白陆翊桉心情的那个人。
“你与我们同去吗?”陆翊桉虽说这么问,但满脸都写着: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