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昨日才过了中秋,今晚的月亮却比昨夜的还要圆、还要亮。
沈梨之伏在门上,就着门缝往外瞧。
今夜没有风,院子里的丛丛树影都安静的睡着。
皓白的月光洒落在青石板铺就得地面上,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院门内的廊柱下一闪而过,待确定院子里确实没有别人后,几人才小心谨慎的穿过院子,径直往馨兰苑正房这边过来。
沈梨之见状,吓得轻呼一声差点喊出来,幸好她急忙掩住了唇,才没有打草惊蛇。
外面来的是谁?
他们想做什么?
沈梨之脑海里不断闪现方才看到的那几抹不算高大的身影。
看那样子,来人似乎并非男子。
陆望州父亲早逝,祈氏一个寡妇拖着几个儿女过活很是不易,为了府上安全,陆府挑选小厮一向是挑那身形高大、孔武有力之人,断不会有这般娇小的护院入府。
可若不是小厮,又该是何人呢?
沈梨之心头正猜不出来人究竟是谁,外间几人却已经顺利到了主屋前。
一身碧青色衣衫的陆望月拿出自己刚从梁嬷嬷处偷来的钥匙,得意的举到身旁二人眼前晃晃,随即便准备开门。
只不想她手中的钥匙还未伸进那细小的锁眼,便听身后周姨娘犹豫道。
“大小姐,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其实夫人往日对我和淑娴还挺好的,从来未曾苛待过我们。”
陆望月原本已经在心头盘算好待会儿见到沈梨之要如何欺辱她了,不想自己找来的这两个帮手竟在这个节骨眼打起退堂鼓来。
陆望月身形微顿,不悦的转过身来:“算什么算,她平时是未苛待过你们,可是你们也不想想,自己跟了兄长这么久连个蛋都没下下来,问题究竟出现在何处?”
“人家都说母凭子贵、母凭子贵,你连儿子都没有还怎么贵?”
陆望月说完,一个白眼翻上了天,叫她们好生反思反思。
周怜原是府上的家生子,因着长相清秀,自幼便被祈氏安排在陆望州房内伺候。待到陆望州及冠前,又由祈氏做主让陆望州收了她做通房,待沈梨之过门之后也未多问,直接施恩给她抬了姨娘。
后来陆望州与沈梨之新婚不久又纳了赵淑娴进门,难得她二人聊得来且又住在一个院子里,再加上沈梨之这边既不需要她们早起侍奉又不需要她们天天请安站规矩,所以这日子过得可是比一般人家的正头夫人还要滋润。
她们原以为自己有福,这辈子都可以在沈梨之手下快活过去,不想大爷今日突然带回一位真正的沈氏千金。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她不想多谈,毕竟她们只是府内区区一个姨娘,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
今夜周怜与赵淑娴原本都要睡下了,大小姐却突然找到她们,说她睡不着,要她们陪着一起到园子里逛逛。
她二人也想不明白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逛的,尽管心头不愿,却谁都不敢违逆陆望月。若惹得她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她就直接到老夫人跟前告状了,到时候她俩保准没好果子吃。
所以啊,既然惹不起,那便不惹了。大小姐想逛园子,那她们便陪着逛呗。
只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逛着逛着竟就逛到了馨兰苑来。
一直等到了馨兰苑门口,陆望月才说要带她们去夫人屋里玩一玩儿。
听到这话,周怜与赵淑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哪里是逛园子,分明就是趁人之危来了。
二人骑虎难下,眼见馨兰苑就在前方了,是留也不好留,走也不好走,最后只能厚着脸皮跟了进来。
周怜与赵淑娴面色谨慎的看着陆望月,冷白的月光下,她那张尚算精致的小脸显得有些狰狞,睁着一双大眼似要喷火一般看着她们。
赵姨娘虽比周怜虚长半岁,但胆子却比她还小。
见陆望月这样,吓得连连往周怜身后缩。
瞧此情形,陆望月面露不悦,声色冷冷的问道:“你们确定不进去?”
听到这意味颇深的话,周怜亦是心慌不已,不由悄悄拉住赵姨娘那冰凉的手。
心头忐忑道:“大、大小姐若实在想进去探望夫人你便进去吧!我们就不、不进去了。为防有人前来打搅,我与淑娴就留在外面替你把门吧。”
周姨娘说完后身子便往后缩了缩。
原以为陆望月会强迫她们进去,不想她此话一落,陆望月只冷眸在她二人面上扫了一眼,嫌弃的道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随后便也不再强迫她们,径自转过身去继续开门。
立在门后的沈梨之与外面几人不过一门之隔,早已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以为是有人要来害她性命,现下知道是陆望月过来后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虽然陆望月来者不善,但她确定她不敢要了自己的性命。
想通这一点后沈梨之在门后缓缓松了一口气,待心情平静下来后便重新回到堂中的圈椅上坐下来,静静的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
沈梨之在椅子上安然坐下的时候,送走了府上一众宾客的陆望州已经与空青一道赶往城外的云景山去了。
今日淳于侯难得赏脸光临,最后却匆匆离去的结果并不好。虽然淳于恕明面上未说什么,但陆望州心里清楚,对方定然陆府已经生了不满。
所以待到府中宴席散去后,他便即刻打马朝着严华寺赶去。
一来是想尽力弥补今日梨之给他带来的不好的印象,再一个是陆望州心中还装着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急需向淳于侯求证。
待他们一路狂奔,终于在天黑之际赶到严华寺的时候,却得到淳于恕刚刚已经离开的消息。
陆望州孤身立在严华寺后的小院外,一名面生的护卫与他说道:“主子猜到您会来,所以留了话给您。”
待听了那人的转述之言,陆望州与道谢后方转身告辞。
走上通往严华寺大门的小径,淳于恕留下的那两句话便经久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重复开来。
‘主子说他苦寻殿下十八年,大魏、南朝境内都已找过数遍,皆未寻到殿下丝毫踪迹。只是虽然如此,但是主子近来查询当年的反王案时,意外查到当时反王率兵围城时身边曾有一个小太监悄悄溜走,跟随一对带着女婴的商人夫妇去了江南。’
淳于恕的留言点到即止,并未说那名太监有嫌疑,也未提到那名女婴或许就是失踪的公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