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神迹
有海风吹来,撩起我白色的裙摆。我闭着眼睛,金色的波纹自脚下的土地呈环状蔓延开来。
能够看到我异能波动的人没有多少,中原中也算是其中一个。在我释放出波纹的那一瞬,他的脸色明显变化了,用一种惊讶的神情望着我。
波纹向外蔓延,蔓延、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天际。我的脑中霎时涌现出各种各样的建筑:坍塌的房屋,破损的街道,堵塞的车辆还有那些被埋在废墟内的人们。
大量的信息涌入我的脑中,伴随着波纹的向外蔓延,我的大脑负荷越发沉重。但或许是前段时间的总是晕来晕去晕出抗性了,这一次我竟然并没有要昏迷之类的预兆,而直到波纹蔓延到最边界处,一切骚乱的范围已经尽在我的眼中。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中原中也如此惊讶,他的视角和我的视角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他也能够看到,在波纹之外,另有数条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线蛇一般冲出,触碰到每一个除我以外的人身上。
这些小蛇一般的光线触碰到人,便会将其也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而这份金色光芒与建筑身上的能量是完全不同的。
就好像一场房屋的大清洗,但单独给几个家具覆盖上了保护膜,于是水也不会淋湿被保护好的家具——虽然范围是一整座城,但在我的全息影像中,我比任何搜救队都能够确信,在城中的人已经尽数被我保护起来。
除了那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我只能没好气地将异能的范围绕开他。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奇迹的时刻。
我打了个响指。
虽然范围覆盖了一整座城,但实际时间并没有花费多少,中原中也甚至没能来得及阻止我。
一瞬间,就像电影卡带一样。前一秒还满目疮痍的大地,后一秒便焕然一新。那些爆炸的余波中坍塌的林林总总,让人感到绝望的景象突然便消失不见。
这就是【组合】之前对我下发通缉令的原因:我的出手会让他们精心谋划的计划变得如同玩笑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继续了这个计划,总不能是在他们的情报中我已经完蛋了吧?
嘛,不过这些就是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了。
被埋在废墟里的人眼前骤然明亮,在毁灭的家门前哭泣的人也不敢置信地看向整洁的房屋。人们惊愕地望着现在的光景:街道整洁、高楼耸立,一切那么井然有序,丝毫看不出任何灾难凌虐过的痕迹。
若非鼻腔里面的灰尘与血气还残留着,一些人甚至会怀疑他们之前所见到的一切,莫非只是一场噩梦?
如果不是噩梦,又怎么能解释眼前的一切?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神迹……”还有一部分人喃喃着,对于如此超乎想象的景象,他们唯有想到这一点。
渐渐地,喜极而泣的声音、欢呼的声音还有那些愉悦的、劫后余生的声音取代了方才的阴霾,而这一切,仅仅只过了一瞬间。
“神迹”的主人正对着旁边人呲牙。
我双手环抱,怒视着哑然的中原中也,方才温暖的溪流化为雄雄火焰在我的胸腔燃烧:“看到了吧,我可以做到!”
中原中也望着已经恢复秩序,整洁如新的城市许久,突然松开拷着我的双手。
“你打吧。”他说,“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抬起拳头,见对方毫无还手的样子,心中那口气反倒泄了出去。
我一直觉得中原中也对我有一种过分的保护欲。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无疑是将我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上。至少那间特别加固过完全密闭的房间足够撑过这场灾难。
但是我不是,我拥有着应对这场危机最合适的异能。
可是中原中也却将我软禁在一个耳聋眼瞎的房间里,装作一切若无其事的样子,白白造成了无谓的损失!
如果是之前的我,对这件事情大概也是无所谓的态度,要知道我对这座城市的兴亡可没有什么责任感。
但是在所有人都在为了这座城市的存在而拼尽全力,我却因为自身实力不被信任而被排除在外,这种感觉果然还是很不爽!
我后退两步,冲上来一拳击在他的胸口,十足的力道,即便是中原中也也皱了下眉头。
但也就仅此而已,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我简直怀疑他那个皱眉都是故意演出来保护我的自尊心的……
更不爽了!!!
“不打了吗?”中原中也等了一会儿,还提醒我,“趁现在没有人注意到,袭击港口Mafia干部这件事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我不想搭理他。
中原中也笑了,大方诚恳地表示这件事是他不对,以后可以想办法补偿我——即使软禁这种手段在黑手党里面简直不痛不痒,他所谓的补偿也只是迁就我的价值观而已。
随即他说起另一方面:“你是什么时候能这么精准控制异能力了?”
他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再露出一副置气的样子,低声道:“前段时间。”
准确来说,是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那也是尼古莱询问过我,而我没有回答的现象:依照我原本的异能,空间里只有拥有着特殊能量场的我能够避免回溯,但在我与费奥多尔和尼古莱对峙时,那份特殊能量场,在我下意识的保护中,以肉眼不可见的频率同步覆盖在了她身上。
所以在那条巷子里的我,才能苟延残喘地脱离母亲的桎梏,暂时用异能压制住敌人的行动——虽然后来证明他们只是想要从我这里多获取些情报,我的那点异能完全奈何不了他们。
*
“中也不让你参与这件事是对的,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
地下训练室内,久违的魏尔伦对我如此说道。
“如果只是中也,我其实并不怎么生气。”
如果是中原中也,他会更倾向于让我自己锻炼出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单纯将我当做莬丝花一样控制着。这种控制欲极强的手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命令。
魏尔伦语气微妙地说;“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