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蝴蝶

杜接下这个去往大都会出差的任务，临走时还是嘱咐了里奥多关心一下罗宾的事情。

里奥心里自己是个什么形象，罗宾狂热粉？还是莫名其妙的人？也许会是觉得她跟罗宾是亲戚？

杜也不好揣测。

杜留下了一段话，只有里奥一个人听到。

她转身上了去往大都会的交通工具上。

话分两头。

杰森最近很是暴躁。

是一个中二的年纪，青春期的激素分泌让他也变得暴躁，更多的是对自己能够帮到哥谭的太少而不甘。

他怀着最纯粹、最激烈的正义感成为罗宾，却发现哥谭的罪恶如沼泽，他一个人的力量杯水车薪。

他活在蝙蝠侠以及初代罗宾迪克的阴影下，急于证明自己“更有效、更强硬”，这种焦虑情绪在青春期被无限放大了。

虽然罗宾过渡交接得比较柔和，但依旧免不了对比。

或许是哥谭老百姓的一句无心之语，或许是被他揍倒的反派罪犯的故意挑拨，杰森做不到视若无睹。

人是很少能战胜身体的。

皮质醇（压力激素）和前额叶皮质未发育成熟这些激素遍布大脑控制身体，他现在很难战胜它们。

前额叶皮质是大脑负责理性判断、控制冲动和预见后果的部分，要到25岁左右才成熟。

杰森出身哥谭街头，还是最乱的街头——犯罪巷，他有着深刻的被遗弃感和愤怒。

青春期的激素变化如同一桶汽油，浇在了他本就存在的怒火之上。

拥有这种个人创伤，是杰森的底色之一。

杰森不理解，不明白蝙蝠侠为什么没有直接解决掉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杰森试图理解过。

他也以为他理解过了。

是的，他以为。

在一次被蝙蝠侠连声怒喝下，罗宾停止了殴打手上提着被他打个十分之九死的男人。

罗宾的动作僵在半空，他喘着粗气，眼中的狂暴尚未褪去，却已混入了一丝被喝止后的茫然。他并没有‘醒’，只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罗宾恍如初醒，像是沸腾的蒸汽突然被拧紧了阀门。

蝙蝠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沉重的失望。那眼神像手术刀，精准地剥离了他打着正义名号做“惩戒”的外衣，暴露出底下纯粹的暴力。

杰森胸膛剧烈起伏，那句熟悉的、带着火药味的“他罪有应得！”几乎要冲口而出。他习惯了这样的对峙，习惯用更高的音量去覆盖蝙蝠侠沉默的压迫感。

但就在这一瞬，杜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的脑海里。

不是具体的什么话，而是那种平静注视着他，却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看着他战斗时的神情。

只那一眼，罗宾就将它深深刻进脑子里。

杜的神情里没有是非对错的判断，只有一种清晰的认知：“你和你的导师，信奉的不是同一种正义。”言尽于此后，杜还露出一个复杂又充斥着酸涩的苦笑。

所有争辩的欲望像被抽走了根基的大厦，轰然塌陷。他忽然看懂了蝙蝠侠目光里的全部含义：那不只是对这次暴行的不赞同，更是对他们所捍卫之“道”的根本审视。

而他，二代罗宾，杰森·彼得·陶德，正是那个背离此道的人。

他，背离了蝙蝠侠制定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