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魂市无尽头
昊心摇摇头，“革命还需努力。”
“那你为何从青竹先生房间出来？”
“没有，昨晚只是单纯地睡一起。”
莯离高高挑眉，“单纯的？”
昊心嘿嘿傻笑：“纯聊天。”
“那你也太不给力了！都睡一起了，还盖着被子纯聊天，你对得起我的期盼吗，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对啊，厨房啥都有，你想做什么早餐都行。”
莯离露出标准的打工人微笑，朝刚刚打开门的青竹挥挥手，“先生早啊，我正在和昊心聊吃什么早饭呢，你想吃什么早饭？我们现在就下楼去做。”
还奇怪她驴头不对马嘴，听见是青竹出来了，昊心赶忙配合：“对啊，青竹，想吃什么，莯离家厨房啥都有。”
小孩子的友谊果然好得快，昨天还互相看不上，今天又在一起聊吃啥了。
青竹看他们俩如此热情，“米粉，给我来碗番茄味的，多加点肥牛和蔬菜。”
“欸，我们现在去做。”昊心应下。
“多做些，吃完饭带你们去逛魂市。”
昊心眼珠子一转，乐呵呵推着莯离赶紧下楼，“快点快点，青竹答应去魂市了，我们早点吃完，早点出发去玩。”
“慢点慢点，再推跟你急眼信不信？”
两抹身影吵嚷地消失在楼梯口，青竹说了句没心没肺，嘴角挂着丝浅浅笑意，缓步至客厅，坐等吃食出锅。
三人吃完早饭，青竹带着两个精力旺盛的家伙，来到热闹非常的魂市。
妖娆多情的狐狸，蹦蹦跳跳的兔子，扛着大刀的豹子，拄着手杖的黑牛，叽叽喳喳的仓鼠，还有很多，皆穿着奇装异服，仿佛一个大型动物世界。
昊心张大嘴，怪他孤陋寡闻，活到今天才知道世间有这种有趣的好地方。
莯离常来不觉有什么，昊心却是第一次来，看见什么都稀奇的不行，非缠着青竹给他从头介绍。
“为什么地府的魂市会有活物？”
青竹耐心为他解答：“魂市是一条长到看不见头的小贩街道。这里容纳奇形各异的生物营生，只要能通过一重重严格审查，便可登记在通行册内，来此处经营买卖。往昔灵气富裕，很多修行者会来此处淘些物件助力修行。”
昊心不可思议地哇了一声，完全不像在捧哏，“你以前经常来吗？都没听你提起过。那你来这里都淘过啥物件？”
还能淘什么，那个时候一带就带了三个孩子，自然是来这里淘些适合你们增进的修炼术法、医书等有用物件。
“来的不多，淘过几本册子。”青竹摸出一张金色流云纹的黑色芯片卡递到昊心手里，“魂市归地府管辖，若想消费购物，必须在天地银行办理储蓄卡。这张卡没有密码，你看见什么若想买，就用这个过一下商家读卡器。”
昊心震惊，扶住下巴，“乖乖，还有先进科技，天地银行业务做得太潮了。”
莯离撞撞他胳膊，“地府WiFi都有，这些还不是小意思。与时俱进，懂不？”
“懂懂懂。”昊心笑眯眯接过卡，“可我怎么听说，有些魂给孩子托梦，说下次烧纸钱必须用元宝什么的。为啥？”
“是，像那种额度特别大，一沓上亿的纸质钞票在地府根本用不了，必须烧纸钱和那种叠好的小额度元宝才行。”
“那来这里的活人咋来的钱？”
“这个也是天地银行的业务之一，他们用人民币换额度就行。毕竟地府的工作人员不全都是死人，地府也需要给我们的活人工作人员发现金工资的。”
昊心无比佩服，“牛！太牛了！”
了解完最基本的情况，昊心拉着他们往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撒欢奔去，就像个长年没出过门的孩子，方一允许出门，看见什么都充满了稀奇与新鲜。
魂来魂往，几人停在一个小摊前，昊心视线被摊上摆的东西吸引过去。
“看中什么了？”青竹问道。
“这个。”昊心指着一把粉蓝相间的扇子，“这把孔雀扇真好看，我感觉这粉蓝色不像是染出来的。你觉得呢？”
“不用感觉了，我这的货都是纯天然无添加，货真价实，买不了吃亏上当。”
白狐老板娘拿起孔雀扇，笑着探出上半身，用扇子轻扫昊心的脖颈，眼看着那扇子一直往下，昊心赶紧拿过她手里的扇子，“别别别，家有悍妇，我要是沾到点味，回去他非得跟我急。”
莯离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而青竹毫不知情，拍他一下，示意他赶紧结账。
狐狸老板娘说了句没劲，拿出白色读卡器，兰花指向上一翘，语气懒洋洋道：“喏，孔雀扇580，不退不换。”
“啥玩意！你说多少？”昊心刷卡的手猛地缩回去，“580！你抢钱啊你！”
这反应，白狐老板娘一下不乐意了。
“小帅哥，我这都是明码标价的买卖。这扇子上的羽毛极其珍贵，且还是今年最后一把。你大可以问问你旁边的一级魂差，我都不怕你当场举报。”
莯离尴尬地挠了挠头，“诡秘，她确实没欺客，这羽毛是真的很珍贵，一年就这么几把，刚好就让你给赶上了。”
“你不是她请的销售吧？”昊心狐疑。
莯离翻个白眼，“我堂堂阎王身边的一级大魂差，不需要任何兼职，谢谢！”
“小帅哥，扇子还要不要，不要我可拿回来了。”白狐老板娘做势要伸手，昊心躲过去，“稍等稍等，我想下……”
580能买好多好多肉让大黄吃饱，完了对他摇尾巴装可爱，多父慈子孝啊。
不！要什么可爱！要什么父慈子孝！
他一咬牙，肉疼地读了卡，“买，老子要拿去发朋友圈，亮瞎他们的狗眼！”
“……你不用担心，我卡里的钱足够你买下很多东西。”青竹开始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在钱上面管得太严，以致于把好好的孩子给养得有了炫富心理。
几人正要离开，白狐老板娘突然调笑一声，妩媚地吆喝道：“小帅哥，有空可记得常来呀，我这里还有很多好东西，你以后过日子，一定会需要的~”
昊心起了层鸡皮疙瘩，忙拉着他们赶紧走，直走到一家卖兵器的摊位才停下来吐槽：“这里的物价太恐怖了。”
“贵有贵的道理。像你手中的扇子，在夏天用起来有空调制冷的效果，和每月高昂电费相比，580性价比极高。”
青竹这样说完，昊心觉得舒服多了。
“如果狐狸老板娘像你这样介绍，我绝对二话不说买买买了。”他随手从兵器摊前拿起一把通体乳白色的匕首，研究了半天也研究不出来是什么材质。
“青竹，你懂得最多了，你快摸摸这把匕首是什么东西做的，我摸不出来。”
莯离凑过来，“还挺好看。”
“我也觉得。”昊心认同。
青竹握住乳白色刀柄，大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挲两下，便大致确定了下来。
他递还给昊心：“是骨头所造，不是人骨，是什么物种的骨头我也不知。”
“骨头？”昊心接过又上下看了一遍。
这时，坐在躺椅上的老板发出一声如鸟类鸣叫的低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低头玩弄着自己的绯红指甲，余光瞥了眼青竹开口道：“这位帅哥果然厉害，你们手中的匕首确是骨头所制。”
昊心闻声看去，他瞄了眼老板粉蓝色的尾羽，如果这位是是孔雀老板，那这扇子？昊心鬼鬼祟祟把刚买的扇子别到身后，青竹礼貌问道：“既漂亮又锋利，请问这匕首是用何骨头所造？”
孔雀装作没看见昊心的动作，听见青竹说这匕首漂亮，他优雅起身，走到摊前，模样得意道：“有眼光，这乃是我的肋骨所造，整个魂市除了我，没谁能做出第二把像这般漂亮的匕首。”
“……确实…如此。”青竹差点流汗。
昊心和莯离震惊对望。这孔鸟老板是个狠人！不，是个狠鸟！
昊心眼角抽搐，孔鸟老板在魂市混迹多年，早已习惯了这种敬佩目光。
他对青竹说：“帅哥，这匕首只卖有缘者，别人看上了我都没卖，看你说它漂亮的份上，我可以半价出售给你。”
说到漂亮，他还开心地吹了个口哨。
“……谢谢。”青竹看昊心的确喜欢，不作推辞，礼貌地道了句谢。问清价格后读了卡，正要离开时，昊心抽出扇子，好奇心作祟，转头问了句：
“漂亮的孔雀老板，请问这把扇子上的羽毛是你的尾巴毛吗？”
孔雀老板挑眉，目光不善道：“漂亮的小鬼，你再问下去可就不礼貌了。”
啧！青竹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了咳。
昊心回头看了一眼他，老实地闭上嘴，几人装作无事发生地疾步离开。
待走远了，青竹揪了揪昊心耳朵，笑斥道：“调皮，那老板脸色都变了。”
昊心吐吐舌头：“我就是纯好奇，没别的意思。”
莯离摊手，“所以我为什么说珍贵，因为狐狸老板娘一年只能偷薅到这些羽毛，可不就是极其珍贵吗。怎么样呀诡秘，你现在还感觉580是抢钱吗？”
昊心摇头，“没想到狐狸老板娘还是个有手艺的事业批，当真是失敬失敬。”
他们继续往前走，青竹在想谭温的事情，没注意到莯离拐着自家孩子去了小吃摊前，等他发现时，两个家伙已经捧着手里的东西满足的大快朵颐。
“青竹，这个好吃，你快尝尝。”昊心用竹签子叉起一块油炸过的泡椒味肉丸子，“公鸡老板介绍里面是鱿鱼夹心，我尝过了，口感脆脆的，好吃。”
“我……”青竹回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所见所闻，直到现在仍还记忆犹新。
他看了看两人，表情一言难尽。
“你们真感觉这东西好吃？”
昊心：“好吃，我没骗你。”
莯离：“先生，你快尝尝，这家是老字号了，我经常来吃，味道真的不错。”
毁掉他们的小快乐，会不会不道德？
罢了，青竹还是决定如实告知：“你们先听我说，其实炭烤爆爆珠是死人眼球、辣椒小炒肉是尸体腐肉，孜然火腿肠是老鼠肉、肉丸子夹心是蜣螂。”
死一样的沉默过后，两道呕吐声接连响起，青竹不忍直视扭过头，莯离吐了半晌，抹了抹嘴，推了把昊心，“天杀的，快跟我去砸了公鸡的臭摊子！”
昊心又呕了声，擦擦嘴，“有没有稍稍文明一点的执法方式？”
“有，要等一个星期。”
“去他叨叨的，上！”
公鸡老板正赚钱赚得起劲。
在心里面想蠢货的钱就是好赚，他要赚光所有蠢货的钱，赚到永远永远。
哪知，
砰一声，油锅被砸了；
啪一下，摊子被掀了；
唰一下，原材料着了。
“啊啊啊——我的老字号——”
“付钱，你们还没付钱啊——”
“别跑，先付钱，别跑啊——”
昊心撸起袖子，恶狠狠啐道：“骗老子吃蟑螂，看老子不把你揍成屎壳郎！”
“别说那两个字！”莯离受不了又弯腰呕了下，“活着没被食物恶心，死了被恶心，今天我非让他把钱都吐出来。”
小藤蔓配合自家倒霉主人，捆住公鸡老板，他们俩一左一右拳拳生风，来回教训不良商家，势必要狠狠出气。
他们此举引来不少围观者指指点点。
“嗯，这趟确实没白来。”青竹打开手机点击录制视频，昊心恰好看见，大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