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杀意
祝无咎的目光刺向他们,斩钉截铁道,“即刻传令,命鬼车全部出动,就算将这京城掘地三尺,也必须找到他!”
他眼中满是阴鸷,“孤活要见人,死也得把尸身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鬼一鬼二闻言骤然抬头!
三千鬼车是祝无咎的底牌,唯其一人可调动,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可现世,若此刻轻易暴露,行迹必为陛下所知,届时帝王雷霆之怒,后果不堪设想!
鬼一失声惊呼,“殿下三思!如今局势未明,陛下那边…”
祝无咎骤然打断他,声音冷得如万年寒冰,“王兄如今一心扑在对外战事上,暂时抽不出手来管孤这点小事!况且…”
他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笑,杀意淬在唇齿之间,“那老匹夫三番两次挑衅,孤便送他上路!”
鬼一鬼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他们跟随殿下多年,深知他行事狂浪,看似肆无忌惮,皮相之下则是彻骨的冷漠,不为任何人所动的绝情。
而今日这般全然失控的举止实在匪夷所思,难道就为了那个声名狼藉的纨绔浪荡哥?
纵然心中波澜骤起,然积年的忠诚与服从已成本能,二人压下心头万般思绪,毫不犹豫地躬身领命,“属下遵命!”
两人身影一闪,迅速消失在马车内。
幽闭的车厢内,祝无咎独自端坐,他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眼底是势在必得的狠厉。
*
皇宫,御书房。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反射出清冷的辉。
祝承麟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他并未抬头,似随口一问。
“符府那边可还热闹?”
侍立在侧的太监总管姜卫闻言忙躬身笑答,“回陛下,可是热闹着呢!符大人又邀了一众青年才俊去了钓月阁,他们行了飞花雅令,诗词相接,后又品评高下,很是风雅了一番。”
祝承麟朱笔未停,语气带着些许调侃:“诗会?那不消说,定又被梅思年那倔驴摘了头筹,满朝文武就数他的诗最沉郁顿挫。”
姜卫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自然,他将腰深深躬下,语气有明显的迟疑,“陛下圣明,不过此次头筹还另有其人...”
“哦?”
皇帝抬起头,似乎来了点兴趣,“竟有人堪与梅卿比肩?莫非是翰林院那几个新晋的才子?”
姜卫头皮发麻,他咽了口唾沫,强撑着回道:“回陛下,并列头筹的是、是苏家的三少爷....”
“啪嗒!”
皇帝手中朱笔陡然落在奏折上,鲜红的墨汁瞬间污了一大片,他猝然抬头,目光如电,语气竟有些尖利。
“你说谁?!”
姜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是、是苏家的…三少爷…奴才,奴才也以为弄错了,反复确认过,在场诸多大人都可作证,确、确实是他!”
祝承麟如遭雷击。
“怎会是他?!”
他眼神倏地一沉,厉声问道,“难道他逃出去了?!”
姜卫连忙磕头:“陛下放心,奴才特意去偏院确认过,那位正好好地待着呢,侍卫们不敢懈怠,严加防守,莫说是人,便是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皇帝闻言拧紧了眉头,整个人凝固了半晌,一个被严密看管的人怎会同时出现在别处?
莫不是有分身之术?
他思绪混沌如麻,骤然间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测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雷鸣般在脑中炸响!
祝承麟猛地起身,眼中迸发出近乎狂热的光芒,“难道…”
“难道是阿衣?!
他心头狂跳,这念头虽荒谬至极,却如一道炽光陡然撕裂了黑暗,给他带来绝处逢生的狂喜!
姜卫闻言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在地!皇帝莫不是思念成疾,得了癔症了?
他连忙叩首,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娘娘、娘娘她早在三年前就已仙逝了…奴才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啊陛下!”
此话宛如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祝承麟浑身一震,面上血色尽褪,颓然滑入龙椅中,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剧痛之色在他眉眼间不断闪现,他无力地抬手,死死抵住尖锐刺痛的额角,“不是她,那会是谁?难道苏家还有个双胞胎?”
自己都觉得这想法荒诞不经。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烛火跳跃,将皇帝孤寂的身形拉长了,像一道扭曲的鬼影。
姜卫心中忐忑不安,飞快地抬眸窥了一眼皇帝的神色。
良久后,皇帝纷乱的思绪终于沉淀下来,于一团乱麻中揪住了线头,“他席上作的诗,你念给朕听听。”
姜卫忙敛了心神,仔细回忆了半晌,磕磕绊绊地将那首诗念了出来。祝承麟凝神聆听着,指节无意识地叩着御案,待最后一字落定,敲击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闪,“竟是首藏头诗?”
他眼神渐渐放空,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唇间溢出梦呓般的低语,声音沙哑而痛楚,“大婚后第三年,阿衣与朕赌气时,也曾写过一首藏头诗…”
“竟是如此巧合么?”
姜卫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男人眼中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震惊、怀疑、难以置信...各种情绪交织,其间更夹杂着一丝深埋于心底的期盼。然而渴望滋生之处,更大的恐惧却如影随形,他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贪念一起,若再次坠回黑暗,那只怕如万丈深渊,足以将他彻底吞噬。
祝承麟倏然回神,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派人给朕盯紧了这人!朕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事无巨细,不得有丝毫遗漏!”
“嗻!”
姜卫忙磕头领命,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迅速安排人手。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御书房内只剩皇帝一人,他没有继续批阅奏折,只是独自坐于那龙椅之上,空旷的殿中显得格外孤寂。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了殿顶,疲惫的脸上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