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鬼见愁

一人一鹤降到低空，宋秦生摸上银光的脑袋，顺着毛撸几下，向下纵身一跃踩在地上，仰头低声说：“回去吧，大白，路上小心。”

银光在半空中停滞片刻，看着宋秦生的脸连续叫唤几声，仿佛在说一切包在它身上，才转身振翅飞离此地。见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宋秦生深吸一口气，扭头目光坚毅地看向不远处的黑色漩涡。

这就是鬼蜮，据说坐落在此地已经数万年，但在晏澈一行人破译此处的玄妙之前，这里原来并没有如此奇特的景观，结果很多不知情的凡人和修真者在偶然路过时不幸误入，没了下落，久而久之，此地便有了鬼见愁的名头，又传说这里有一个阴险狡诈的怪物，惯会使用一些下作手段某人性命，因此也被人称作鬼蜮。但在晏澈一行人的探索破坏此处的阵法以后，鬼蜮就不再拥有掩藏自己的能力，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这看上去阴森无比的黑色漩涡，从此以后，倒是少了很多因意外误入而丢了性命的不幸儿。

得益于宫振意对世间奇闻异事的爱好，作为晏澈的徒弟，他使出浑身手段从自家师尊那里得到了一些一手资料，然后又用这些消息和自己的师姐师弟师妹们讨一些无伤大雅的彩头。没有师兄，因为他顶头上的师兄只有宋秦生一个人，而他又很喜欢自己的师兄，所以这些消息几乎都是白送给宋秦生。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安清道君非常知名的事迹——一剑破鬼蜮的故事。

因而宋秦生很清楚，这漩涡不过是一个入口，在其下还有一个几乎无边无际的巨大空间，有些地方晏澈一行人都不曾踏足。晏澈对此地的描述非常少，除了很危险以外，最重要的劝诫就是一句不要进入这个地方。

但是，宋秦生摸上左手腕上的雕刻着花纹的银镯子，深呼一口气，迈步踏入此处——他的三师弟在这里！

一阵失重感过后，宋秦生唤出自己的灵剑熙攘——晏澈前段时间拜托云想容将它重铸，严阵以待。他预料的战斗并没有发生，当他脚刚刚踩稳异空间的土地，赤色的火焰自他脚下瞬间形成燎原之势，扑腾的火舌一跳三尺高，吞噬了这位突然闯入的客人。

“！”宋秦生一惊，翻滚的火浪灼烧着他的袍子，却并没有刺痛他的皮肤。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腾腾烈焰，宋秦生迟疑片刻，试探性地往前一步，依旧没有刺痛的感觉。提到嗓子眼的担忧堪堪放下一点，宋秦生重新审视这个陌生又奇异的地方。

无论是澄澈如镜、万里无云的天空，亦或是被无数植株铺满的大地，除了一场装饰作用的大火，此处与外界几乎没有不同。

宋秦生提起步子往目测距离他不过百米的森林前进，随着他的走动，下摆轻轻浮动，带起的微弱气流卷起脚边的白色绒球，无数小□□从中脱落，在低空中旋转、飘荡，形成一片流动的云雾。

森林茂密，却被刻意留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径，宋秦生站在入口处往深处往，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大雾，见状宋秦生迟疑一瞬，熙攘再度出现在他的手上，然后他毫不停留踏入这片浓雾，而在他进入森林的下一刻，外面的大火嗖得一下全部熄灭。

视野严重受限，伸手不见五指，宋秦生只能凭借直觉不断前进，根据挡路的树木调整方向，直到他手腕上的镯子开始微微颤动。宋秦生眼神一动，内心暗自升起一阵欢喜，三师弟确实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里。

就在这时，宋秦生的身边突然想起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引起宋秦生的警觉：“什么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动物的阴影轮廓，头上有一双夺目的树杈状大角，四肢修长如柱——像一只鹿。

它昂起头向着宋秦生发出一声悠长的“呦——”，紧接着转身迈出步子，走一步就回头看向宋秦生，似乎是等着宋秦生跟上。

虽然是一头雾水，但宋秦生拿这个古怪的地方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样，眼一闭心一横跟了上去，镯子的动静越来越小，正当宋秦生犹疑地准备停下脚步时，鹿已经停下脚步，用自己的蹄子往一旁点了点。

那里是一湾清泉，泉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不远处还叮咚叮咚的响。

宋秦生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蓦地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能看清雾里的景象了？

不待他反应过来，鹿鸣与泉响逐渐合拍化为一体，一束刺眼的阳光从天上穿进来，直直照在直径不到一米的泉面上，蒸腾的水汽化作烈焰将这片广袤的森林燃烧殆尽，一片火光之中，宋秦生听见一道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凰——明————”

听不清是男是女，但其中夹杂的浓浓思念仿佛一块巨石重重压在宋秦生的心上，让人喘不过气。

然而火焰燃尽的下一刻，宋秦生感知到自己被一道视线锁定，耳边还传来一句轻快的问候：“找到你啦

～”

与轻快的语气不同的是来者准又狠的动作，直取宋秦生的命门，似乎准备将其一击毙命。

宋秦生往前一扑，堪堪躲过这次的杀招。

‘不，没躲过。’宋秦生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刻着防御阵法的法袍，在对方的一击之下瞬间失去作用，变得破破烂烂，‘是元婴期的……魔族？’

“搞什么，魔族准备撕破协议，向人族宣战了？”宋秦生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藏在背后，暗暗蓄力。

外表妖冶俊美的男人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勾起脸颊边的一缕长发惬意地八万，显然不将面前这个一看就是个刚刚突破的金丹修士放在眼里：“搞什么啊，原来不是大名鼎鼎的安清道君啊。”

宋秦生神情一顿，死死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魔族的食指，严格来说，是他食指上莲花玉坠子，与他不久前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哎呀，发现了吗，这个其实是你的师兄送给我的哦～怎么样，好看不好看？”魔族注意到宋秦生的视线，相当得意的说。

宋秦生面无表情，但与严阵以待的阵势相反的是他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