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边疆（四）

在乱世里，寻常百姓如果失去生存空间，想要活下去，不是被裹挟着成为反贼，就是会躲到山林里苟活。

但这些被俘虏的奴民，却已是生死不由己，完全没了活路。

她和阎巍都很清楚，边城身后有更多的百姓，以大公主能与蛮族对峙的手腕与心性来看，是绝不会为救他们冒险出手的。

压下不适，清月继续和阎巍沟通：

【当前大区】[清林水月]（功德值第一）：“从时间上来算，我们预计大后日凌晨，就能赶到黄沙岭低峰段。

你觉得，这两日蛮军会怎样行动，你有能单独分开尖牙族，将它们大范围清缴，或是护住那些边民的方法吗？”{该频道每日可发言（3/5）}

之所以问能不能隔开，是因为与边军立场不同的蛮族，既然未被算入任务目标，那么显然，里面有些士兵的功德值，并不一定为负数。

那他们在处理敌情时，自然也要将其分割开对待。

毕竟虽然知道清除负功德值者不会扣分，反会加分，但若误伤了正功德值的生物，参照蛮荒副本[闲日温茗]那位前夫[飞龙在天]来看，对方当初因毁坏神鸟蛋，就直接被系统清除了记忆，踢出了游戏不说，后续在现世里的生活，亦像被降低了“光环”，下场显然不会太好。

可能对方的初始功德值，就是正零值，一个负点便完了蛋，但清月的直觉告诉她，只要测试者本身伤害到正功德值生灵，系统不会像救人、或是被受邀二测者“犯法连坐”那样，“老实”地按量进行计点，定会立即将功德降为负数。

只有这样，才能不放任高功德者，生出每条无恶的生命，皆可被“等量兑换”，可“彼此和解”的恐怖想法。

这生存游戏的内核，应该和世间所认定的“规则”一样，只要伤害过非恶的生灵，哪怕做过再多的好事，救了再多的其他人，再是什么“九世积善”，这条无辜的生命，也不能就此在凶手那里被“抹平”。

谁也不能代替谁，来原谅对方身上所受到的伤害。

哪怕这个人已不在了，但这笔债，亦该被公平的对待，不能让掠夺走其生命的人，用做善事来掩盖掉。

生命的价值，不是那样来换算的。

谁都知道，在人性面前，一旦找到托辞，这份“善恶可抵”的观念被姑息，一切将很快失去控制，“恶意”将无法被遏制。

因为人们，总会为自己找到开脱的理由。

而清月，不想成为那个被系统姑息的人，当然，她知道系统亦不会姑息她。

否则，之前树立起的“惩恶扬善”形象，岂不是会瞬间崩塌，计量化的功德值，就会堕落为测试者消除罪孽的手段。

她想，游戏之所以展露功德值，定是为了鼓励人在混沌位面行善的。

绝不是只把这些位面里的非恶生灵，当做冰冷的数字NPC来对待。

这一点，她在第一次降临蛮荒时，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这些想要进军中原的蛮族，只要不是被系统锁定的必清除目标，那他们，就不能将之并入剿杀范围内。

毕竟里面，绝对有只是听命行事的正功德者存在。

那么，就必须得把尖牙族隔离开，这样出手时，才不会造成误伤。

在清月说出过两日就能赶到，并询问蛮军动向后，阎巍那边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给出了回复——

【当前大区】[起来干活]（弑百恶）：“按照过去的对战情况，和蛮军目前的精神状态来看，这两日会以休整为主，毕竟就算再强悍，也得先缓解之前高温行军带来的伤害。

分隔方法没有，大范围灭敌方式，我有个[万箭齐发]特效，可指定区域落箭，但针对皮糙肉厚的尖牙族，以及里面的寄生蜥，要是不能用你那招先麻后除的手段，怕是效用不大，届时肯定会四蹿逃脱。

而保护边民，目前能想到的，是在开战后，在阻止尖牙族的同时，给他们争取逃生的空间，只这样，肯定无法救下全部的人；

你是否准备带领女奴翻越低峰段，返回边城？”{该频道每日可发言（2/5）}

当看到蛮军前两日会休整时，清月微微坐直身子，开始飞速思考起来。

想到绿枝曾说过的，蛮族非常笃信神灵示警，把尖牙族当成了上天惩罚的事，又想到自身所拥有的特效，以及地图里西关口和山岭的形状，她的脑海里，很快就形成了一整套隔开蛮军，围杀尖牙族，并保护边民的方案。

想好后，便组织下语言，在大区频道里，打下了自己的意见：

【当前大区】[清林水月]（功德值第一）：“我知道黄沙岭即便是低峰段，普通人也难以攀越，所以决定先爬上去，再利用绳索和[机偶]，将她们一一吊上来。

对于应敌的事，你看看我说的这个方法，能不能实现——

只要在开战前顺利赶到，我可以在高处，趁着男奴被赶到城门口、尖牙族为前锋的时机，展示一场‘不义之师必遭反噬’的‘天罚’景象。

从我知晓的情报表明，蛮族非常笃信神灵示警那套，我手里有个[动态烟花]特效，能绘制‘视频文字’，在空中展示20分钟；

等蛮族畏惧尖牙族，开始与其分离，一腾出操作的空间，迅速到地面上，使用[山崩地裂]里的地裂，逼着大军继续后退；

然后，再激活山崩，叫落石从另一侧隔开尖牙族，和两边山体形成围拢之势。

接下来，我想不论是[万箭齐发]，还是[烈火烹油]，加上留守的我们，必定能对其进行缴杀。

在此之前，咱们可以用尖牙族弱点、帮助边军应敌、救回小公主为诚意，劝动大公主在局势明朗时，开启城门，放男奴们进去。

这是根据目前的特效情况，我能想到的整套方案，你觉得，是否太理想化，有可行性吗？”{该频道每日可发言（2/5）}

这段话发出后，清月等待许久，阎巍那边才给出了答案：

【当前大区】[起来干活]（弑百恶）：“十分可行，若担心理想化，就提前做好布置，保证这些都落实就行。

譬如我可以提前带人赶到低岭处，与你分工合作，让女奴更快地被吊上来，再让人将其护送回边城，这样，便能早一些开始计划；

如果路途上有被耽误，我也会利用现有条件，想办法拖延开战时间，等你回来。

从计划来看，[动态烟花]需在高处释放，[山崩地裂]则在地面使用，我有[如履平地]技能，能带你快速地上山下地；

让大公主开城门、蛮族文字形式之事，我同样会尽快与她面谈落定。

甚至，若说理想，我希望更理想地是，地裂可以形成鸿沟，彻底‘封住’西关口，这样，便能为边城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

我一直未告诉你，之前赔款和亲，后面朝廷南迁，这座枯守要害的城池，已没有他方兵力可支援，也没有能量去积累物资，此次战役，所有齐家军民，皆做好了殉城的打算。

所以你想的这些，咱们要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