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门外的那双眼布满血丝，又因紧紧贴着猫眼，以至于被格外放大了。
庄杳直感觉对方能顺着猫眼望进来，看得见她如今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吓得大叫了一声，旋即便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等她再次探着脑袋去看猫眼，却发觉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她打开门锁，门外果然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躺着一个破旧的盒子，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来是个礼物盒。
廉价的酒红色缎带打成了蝴蝶结，却因雨水变得湿漉漉的，就连盒子上也因缎带的褪色而染上了一片猩红。
庄杳怔了怔，蹲下身去捡起盒子，拆了缎带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枚胸针，是用绒花做的小苍兰胸针。
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昂贵的制品，但好在精致小巧，别在雪纺裙上恰到好处。
像是为她今天的穿搭特地挑选的。
胸针下还有一张小卡片。
歪歪扭扭的字迹下，是一片极为刺眼的血痕，层层叠叠，显然是血迹干了以后又再被血液沾染。
她眯了眯眼，努力辨认出卡片上的字迹，上面写着：“你的。可不可以不要再送给其他男人了。”
庄杳的细眉瞬间拧作一团，脸色难看得厉害。
什么叫“再送给其他男人”？
难道……
庄杳怔了怔，拿起手机，将胸针连带着那张卡片拍下，发给了毕江澄。
对方回复得很快，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进入了输入状态。
【毕江澄：？】
【毕江澄：什么意思。】
庄杳给对方发了个哭泣的黄豆表情，接着道：胸针，感觉和今天早上送肉的是同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对方才像是辨认出来了卡片上的字迹，郑重地给庄杳回复：别怕，我去看看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晚点去找你。
庄杳应了句“好”，见对方不再回复，这才从纸袋里拿出那瓶“玉.茎重生液”。
其实药剂店里有很多有助于修复损伤的制品，像是断指重生剂，肌肉再生药等等。
但她都没有买，只单单买了这一瓶重生液。
一来是这些药剂要价都太过昂贵，她没办法负担得起这样大的开销；
二来是她今天不停地眨动眼睫，试图刷新自己的帐户余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按错了哪里，竟然打开了一个新的界面：技能树。
技能树上可点亮的技能五花八门，但庄杳更倾向于选择针法路线进行深造。
原因也很简单，她比较熟悉穴位，并且只需要针就可以操作。
只需要她出人力就好了。
而她又恰好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意思是：免费啊！
正当庄杳已经搓搓手掌，跃跃欲试的时候，系统却告知她：成就点不足。
顾名思义，成就点需要完成成就才能获取。
她拍拍脸颊，暗自为自己加油打气，接着点开成就系统。
成就系统看的她眼花缭乱，很多事情她甚至都没看明白达成条件到底是指什么。
但其中有一条成就，达成条件最为醒目，对目前的她来说也最好达成：解锁五个特殊NPC档案。
她抱着那瓶重生液，感觉自己就像在酒吧里深夜买醉的大人，撑着脸颊点开特殊NPC列表。
目前已解锁的NPC只有毕江澄与庄志生两人，有名字没解锁完全档案的有裴承曦一人。
庄杳有些迷茫。
她在上大学的时候，同时备考十几门专业课都没有这么彷徨过。
甚至那时的她还得心应手，闲暇时还不忘疯狂考证。
类似于演艺人员经纪人证、心理咨询师证等等，不管有用没用，总之她要有。
但系统成就不同，既没有什么往届试卷参考，更没有什么参考范围。
此时此刻，她瞬间感觉说“病人可不会按照你划的重点生病”的教授都和蔼可亲了。
“算了。”庄杳长吁了一口气，回房间换了身更加轻便的t恤和短裤，把刚刚踩在雨水上打湿的船袜换下，将过肩的长发扎了起来。
她把今天拿到的药物和试剂，全都一股脑地塞到了自己的包里。
垂下脑袋，庄杳心满意足地拍拍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她把脚塞进鞋子，蹲下身去把鞋带一丝不苟地绑好，踢了踢鞋头，确认合适才推门出去。
租的诊所地址离家并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
到了门口，她将雨伞压在了自己的下颌与肩膀之间，蹲下身去开锁。
诊所最外面的一道大门是卷帘，有一些不算明显的锈迹，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小广告。
像是什么“重金求子”、"分化插队找王姐"、“来钱快”、“八折愈合药”等等，几乎所有在庄杳原来的世界里不被允许的黑产业，全都浮上了水面。
庄杳拧眉，一边嘟囔着“这不是害人吗”，一边将这些小广告全都撕下，攥成团握在手里。
卷闸升起，瞬间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吱呀”声。
庄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确认卷帘门不会掉下来，这才将伞收起，拍了拍落在肩上的雨水钻进店里。
然而她刚躬下腰，钻进店铺，便被扑了一面灰。
庄杳被呛得不由得咳了几声。
屋里弥漫着一阵霉味，空气更是潮湿而阴冷。
明明是夏季，她却被冻出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
但庄杳感觉自己蕾丝衣领下的位置是热的，是滚烫的。
那里有一颗期待的心正在跳动。
或许是因为她早已在梦里设想过无数遍拥有自己的诊所，如今已然实现。
又或许是这屋子里凉薄的气氛让她想起从前回姥姥家过年，小小个的她就跟在姥姥身后，紧紧拽着姥姥的衣尾钻进地窖。
当时的她，闻到的就是这样的气味。
时隔多年，反倒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一种回到家的安心感。
其实庄杳对这间店铺的情况还算满意，虽然脏乱，但瑕不掩瑜。
她初来乍到，没有太多的资金，不好挑三拣四。
况且现在已经比她预想的情况要好多了！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像个江湖术士一样在路边支摊吆喝呢。
现在不仅有瓦遮头，还有上一任租客遗留的几个货架。
连仓库药柜的钱都省了！
“情况还不算太糟嘛。”庄杳心里哼哼，暗自原谅了昨晚抓着她奔波一晚上，又偷偷爬上她床的毕江澄。
她摸索着踮起脚打开电闸，把室内的灯全都打开，这才走到门前把卷帘门放下。
庄杳拍了拍手里的灰，这才发现掌心里还攥着那几张小广告。
她走到垃圾桶前套上垃圾袋，蹙着眉气鼓鼓地扔了进去，却又盯着那纸团看了半天，蹲下身去捡起来。
被揉皱的纸团在布满灰尘的桌上一张张摊开。
庄杳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留存，这才重新将小广告抓到一起扔进垃圾桶。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了。
多一些信息总归是有用的。
毕江澄给她租的店铺虽说角落里沾满了蜘蛛网，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窸窸窣窣的“吱吱”，但地方确实宽敞。
庄杳照着空地和房东给她发的户型图，粗略地规划了一下功能区，而后便将桌子擦干净，把包包放下开始收拾。
从门口的废旧桌子，到房间里腐朽的木床板，只要能用的，庄杳几乎都擦得干干净净。
一百多平的店铺，她来来回回扫了三次，又分别用清水和氯水拖了两遍。
为了洗掉某些地方的顽渍，她甚至用洗衣粉兑了水，拿着刷子便蹲在地上擦。
直到地板一干二净，庄杳才咧着嘴巴，笑着用额头去就手臂上的袖子擦掉脸上的薄汗。
她叉着腰，站起身松了松肩膀，拿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刻满满的成就感。
直到肾上腺素水平下降，她才感觉到迟来的饥饿。
砰——
面前的卷帘门被猛地撞了一下。
庄杳原本缓过劲的心脏也瞬间揪了起来。
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收拾了四个小时。
也难怪饿得两眼昏花。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半截卷帘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份热腾腾的盒饭。
“……”庄杳怔住了，感觉从头顶到脚尖都泛着一阵骇人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