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你要离开哪里?”洛桑决定问得更清楚一些。
要是离开某个专门的囚笼,或者更离谱一点,离开某个人的心底,那她的迷谷花就没辙了。
但愤怒老将,老将,专门说出职业身份,应该不是因为爱情愤怒吧?
花甲之年的李广在风沙中,忽然听到了回音。
这回音缥缈,似是女声,在阴沉的风沙的衬托下和鬼哭似的。
他常年杀敌,也不怕什么魑魅魍魉,因为说不准谁比谁更凶:【我要离开荒漠!】
洛桑暗自点头,离开固定地点,这就专业对口了。
但她一时不知道用迷谷花交易什么东西才好,而且,在经过小凤和迷谷树后,她对“祖宗”两个字有了些许猜测。
也许,这不是说这个宝物就像“祖宗”一样只能它自动开启,不能由她控制,而是……
也许和她交易的人是真正的祖宗?
想到这种可能性,洛桑不由呼吸加速。
反正试试不亏,洛桑干脆开口:“你是什么朝代?”
风沙把他的胡子吹起来,也让他不自觉闭上了疲惫的老眼,李广莫名其妙:【你是哪里的鬼,居然不知我大汉?】
“大汉,荒漠,”结合老将,一个词呼之欲出,“匈奴?”
【哼!区区匈奴,老夫何惧?】
洛桑盯着“愤怒老将”四个字继续联想,在荒漠里迷路的人多,但在荒漠里虽迷路但愤怒的老将少,洛桑盲猜:“飞将军?”
【叫老夫作甚!】
洛桑:……
还真是啊。
“飞将军从哪儿听到我的声音?”洛桑是想问,对方那里是不是有像【祖宗交易】一样的媒介物品。
李广有些惊疑,他是年老了,不是失智了,所以特意转头问副将有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但回答是否。
这样离奇的遭遇,只发生在他身上,也幸好发生在无畏的他身上了。
【你这女鬼,有何贵干?】
洛桑撇嘴,大概知道李广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毕竟她都成“鬼”了嘛,自然是“凭空出现”。
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别一口一个鬼,是你先让我带路的,想要走出荒漠,拿东西换!”
【老夫不和鬼做买卖!】
洛桑疑惑:“你都要死了,还嘴硬什么啊?”
小凤扇扇翅膀,望望天:主人什么都好,就是偶尔舔舔嘴巴,兴许会把自己毒死。
李广气得【你你你你你你】半天,硬是找不出一个反驳的词。
因为他是真的想在出荒漠后鸣不平,就算要自杀谢罪,也要为李家鸣不平。
他,确实心存死志。
洛桑正是知道李广的结局才这样说的,她说的可是事实,绝对谈不上虐待老人呢。
再说了,都末日了,还讲什么道德啊,洛桑一向信奉你尊重我,我就尊重你,既然李广老头没怎么尊重她,那她就拿“你都要死了”还击嘛。
老实做交易的才是好祖宗,否则就是没用的老鬼。
眼看这老鬼还在生气,洛桑干脆去砍树。
反正这基础工作永远是多多益善,而且就算李广被气跑了,她也没吃亏,反而赚到了。
毕竟,【祖宗交易】的用途被她猜得七七八八了,要是以后再次使用,她就可以根据对方的身份进行最大化谈判了。
都明说是做生意嘛,玩家和玩家之间还有诸多算计,没理由她还得让老祖宗占便宜啊。
该她忽悠老祖宗送点好东西来~
在砍了第35棵树后,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用什么换?】
洛桑擦擦汗珠,有些意外:“你还在啊?”
李广:……
【用什么换?】
洛桑放下斧头:“你这人倒霉,我一时还真没想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
“哦,有一样,飞将军箭用得不错,值得一换。”
正好她领地里除了小凤,全都是地面作战,实在缺乏制空武器。
李广不干了:【那是我李家至宝!是我一直以来的骄傲!】
“哦?现在封侯不是你的骄傲了?”
李广的声音瞬间弱下去:【老夫……时运不济。】
还能说什么呢,封侯成为不了他的骄傲,为了这个目标,他耗尽一生,终究可望而不可即。
李广缓缓吐出胸中浊气,解下弓箭,爱惜地拂过一次又一次:【罢了,没有什么比人命更宝贵,我将弓箭传你,条件是让我军走出荒漠!】
天气越来越恶劣了,再不离开,粮水耗尽就要死人了。
他心中还有一口气在,而且花甲之年早就活够本了,但是手下这群新兵蛋子们没有。
要是让他们都折在迷路上,他万死也不为过。
“成交。”洛桑看到【B级飞羽弓】的描述,直接把刚到手的【迷谷花】放上去。
她和小凤沟通过了,只要时间富裕,迷谷花可以再生,她现在不着急用,但对于时空那头荒漠上的飞将军来说,【迷谷花】却可以救下无数条人命。
李广看到手中散发白光的花,睁大了双眼,竟然真的会有东西变化?
那女鬼竟有如此神通?!
洛桑满意地握着【B级飞羽弓】,做好售后服务:“迷谷花的光芒永不熄灭,你们跟随它的指引就能走出荒漠,对了,既然你说人命珍贵,那我还有句话送给你。”
【什么话?】
李广仍沉浸在迷谷花的奇妙中,要是真的管用,那他的弓箭可太值了!
“几百年后有个叫王昌龄的诗人记住了你,并作一首《出塞》: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古往今来封侯者众,但让人记住,让人写下诗句千古赞扬的飞将军却只有你,在后人感叹“万里长征人未还”之时,他们一直感念你的英姿,这何尝不是最高功勋?”
“飞将军,不止是他人,你的生命也很珍贵。”
洛桑的声音消失,李广久久无言。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吗?
李广默念一次,忽然落下热泪来。
龙城,飞将。
一时之间,他想起了从军四十多年来,他历任了七个郡的太守,蓦然回首时那些珍贵的笑颜。
他一次次护住了老百姓的家,所以匈奴才会惧怕他的名声啊。
儿子李敢常说自己对人太好,每次行军断粮缺水之际,都是士兵喝了水自己再近水边,士兵吃了饭自己再来进食,但李广觉得,这不是他身为一个将领该做的吗?
看着身后默默跟随,一直信任自己的手下,李广心中酸涩,这么多年来,也许他的付出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