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章
人影憧憧中行动的人如同被时间定格，分不清时间来去，一瞬间天地俱静，天空由虚假的蓝转变成空洞虚无的黑色。
站在人群之中，柳未夏伸出手触碰无法动弹的幻影，轻轻一触，幻影如同尘埃四散开来。
眼前的世界没有方才的人间烟火，尘埃散尽，街巷空无一人。
而空巷中唯二的两个活人站在原地，无论如何也没有动弹，天空撕裂出一道裂痕，持续四散出更多痕迹。
柳未夏抬头望向天空，目光跨越幻镜和水晶之外的人对视。
暗室之中，楚轻薇正在整理不方便的劲装，旁边几个长老叽叽喳喳吵做一团，她不耐烦的扣下护腕，抬眼与水晶中的人对上目光。
就像是早有预料，即使隔了几十里的距离，即便知道柳未夏不会知道，楚轻薇的心脏仍然跳了一下。
窗台的烛火火芯刺啦蹦高一点，楚轻薇坐在窗台前望着窗外落下的雨，淅淅沥沥绕着心神。
这些天听他们吵已经很烦了，她现在只想清净一些。
室内渐渐静了下去，几个上了年纪的魔族长老终于意识到自己大吵大闹对嗓子不好，频频拿起杯子倒水喝。
大长老气的想两眼翻白头冒青烟，撇出去一眼，一只嘴干巴巴地张开“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二长老、三长老和其余长老闻声看过来。
他们看着透明的水晶，原本里面应该是布下的幻镜，可以实时看到幻镜中的所有景象，而现在却是一片空白。
水晶石是魔族特制出用来监视别人的，它本身没有魔力，相隔十几里幻镜的不可能打破它。
二长老咧嘴狠狠笑了起来：“还能是什么，肯定是那两人受不住幻境，心神不定，被永远困住了。”
“可为什么水晶石无法监测了。”有人指出其中不对。
“肯定是水晶石出了问题。”
“就是就是。”
大长老头疼地拿着水晶石一通乱敲，心里祈祷水晶石最好一次性被敲好，这可是废了好大劲才做出来不会被灵力追踪到的孤品！
就在他祈祷这会儿，水晶石有动静了。
刺啦刺啦——
里面的内容有了变化，从完全没有人影的花屏变成了有点影子但不多地花屏，仍旧看不到里面，只有一个轮廓。
大长老用力地注视着里面，水晶石一分为二，两个人各占一半，不同的景象呈现其中，哪怕只有轮廓，大长老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紧紧望着里面。
柳未夏和陈林照分开后各走一边，可以说是背对而行，往道路两边走，越走越她觉得不对。
小腿肚有点酸痛地在打颤，没有太阳炙烤，但脚下的路却磨脚的很。
柳未夏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道路，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她拿出腰间别进去的传音石，曲起指头在上面敲上三下，石头中间的凹槽隐隐发出光芒，柳未夏对着石头道：“这幻镜是个没道理的，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尽头。”
传音石中传出陈林照没有起伏的声音：“往前走。”
看着远方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道路，柳未夏蹙了蹙眉，朝着石头问：“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有。”
柳未夏抬起眼：“什么？”
那边响起陈林照玩笑般的嗓音：“也可以在这里等上一等，等到幻镜生效时间一过，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柳未夏无语地抬头望天。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幻镜和法术一样有具体的生效时间，法术时间短，需要多次念咒才能使用
而幻镜一次可以持续十年至百年之久，等她出去，黄花菜都凉了，魔族都占领世界了，夏成溪都改当好人了。
柳未夏用食指戳着石头，一次一顿地咬着牙：“把嘴封上可以么？”
最好封个几十年，学会手语再解开。
又是一阵沉闷的笑声，陈林照声音清冽好听，在传音石失真的传音中也磨灭不掉，他笑了好一会儿，带着柳未夏也勾了勾嘴角。
陈林照认真说：“不行，我有好多话都没说呢。”
柳未夏没接着往下问，静静地往前走，一个人穿过无人的街道，但她倒不觉得孤独。
手中的石头仍旧泛着光芒，对面没有挂断。
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已经没有道路。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柳未夏盘腿坐在路边巨石上，晃着腿踩上支棱的草地，她若有所思：“刚才在原地，我觉得有人在看我们，是一种找不到具体位置的窥视感，真讨厌。”
那边很久没有回话，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都是对这个幻境的不满。
她声音渐渐弱下去，那边始终没有回话，没有人回答的自言自语非常无聊，她坐在石上眯眼瞧了一会儿天空。
石上的女孩晃着腿蹦下来，绯红色衣裙顺着空中划过翩翩飞起，脚踝处的一条红线若隐若现，红绳衬得肌肤雪白。
柳未夏挑挑眉，望着凭空出现的不规则彩石。
那边半天没动静，她还以为陈林照在哪里打瞌睡呢，忽然听到自己被陈林照叫了一声。
“怎么了？”她回。
陈林照说：“我刚才打碎了边界的法阵支撑，幻境理应破了，你那边可有什么东西？”
柳未夏绕着事头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怪；“有，突然出现了一个石头，长相很普通。”
“等我。”
须臾，陈林照那里有微弱的破风声，说话还有点喘：“我马上去找你。”
柳未夏等到陈林照时发现他衣诀翻飞，是用轻功来的，大抵是来得及，发冠散了一些也没发现。
她找遍身上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小巧发夹，正正好夹着那掉下一缕发丝。
“这块石头是忽然出现的，应该就是在你打碎阵石之后。”柳未夏伸手在石头上敲了敲，只有闷闷的敲击声：“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只是看起来。”陈林照对这东西没什么好脸色。
刚才击碎阵石虽没有过大动静，触碰过阵石的他灵力消耗极快，身体里流淌的灵力如同找到了闸口疯狂往外跑。
像是被阵石吸收了。
陈林照抬起手画出一个小阵，绯红彩石正处于阵法中央，催动阵法后，彩石内部闪烁出亮光。
这道光芒很微弱，但卸出的灵力却异常熟悉。
柳未夏拉着他的袖子探头奇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石头只亮了一会儿就灭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它只是一个储存石，可以存储时间，记忆，还有灵力。”触碰彩石后陈林照弄明白里面的诀窍，解释道：“这里的光景就是储存石中的时间点幻化而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作用，用来追踪。”
话到此处，柳未夏把彩石从空中拿下来捣鼓一通，顺手塞进芥子囊里。
“看来我到底感觉没错，这个幻镜只是为了拖住我们，让他们能有足够的时间赶往埋骨地。”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这次没有被窥视的感觉：“那道目光消失不见了。”
自从进入幻境那道目光便一直存在，紧紧跟着他们，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那一眼她只是探究，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
后来和陈林照分开的路上，那道目光仿佛在和自己纠结，时而显现时而不见，让她确定那股窥视不是错觉。
是真的有人在偷看他们。
陈林照说；“魔族惯用的小手段，没什么伤害但令人不适，怎么样？”
他说，想要让别人看不见，就先得把地方清理了。
柳未夏满脸不爽，顶着被窥视的烦躁感，有种马上就要打进魔族大本营的不服；“有点烦。”
没有彩石支撑幻镜就会快速坍塌，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化，灵气充溢的假象随之消失。
真实地界显现出，仙魔交界处完全是寸草不生。
果然他们还在原地。
在此地逗留的时间超出他们地想象，幻镜内部与现实流速完全不一，里面看似缓慢的过程，现实中实则已经过了大半日。
已至深夜，荒地寒风露重。
柳未夏盯着地面思考，要不要现在开一个传送符，直接把他们传送到魔族所在地，打断他们解除封印。
幽蓝色飞鸟俯冲向下，眼看即将撞到人，翅膀扑哧扑哧震动阻止引力，扑腾两下站在陈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