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唯一
“在府中的事情我大多记得，只是模糊了一些，想起那些事的时候心里也没什么感觉，仿佛是别人身上发生的故事。”
崔大公子没说的是，他也对白姑娘一见如故。虽说刚见面的时候她说了许多奇怪的话，他现在琢磨不出其中的含义，但他总觉得自己是懂她的，所以心里总是不自觉的亲近。就像她看起来满肚子鬼点子，但他总觉得她值得信任。这些应该没必要告诉她了，否则总感觉会被坑得很惨。
至于姐姐，那是叫不得的，也不知是不是这崔公子历经磨难，思想非一般孩童可比，他总觉得这声姐姐叫出去，自己是要吃亏的。虽说自己的身高还不到这个美丽少女的肩膀，但这声姐姐，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有件事情，我要和你确认，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白宛绾说道。
“好”，崔小公子凝视着白宛绾的眼睛说道。
白宛绾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此处收留我们的主人医术颇高，也是他治好了你。经过他的诊断和调查，你确如传闻中一样，患有失魂之症。”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白宛绾继续道：“只是这病恐在你三岁那年就自愈了，后来的几年，怕是你为求自保的无可奈何。此番受了刺激，才造成的神魂不稳。”
“……”
崔小公子沉默了一会儿，故作天真的神情变得冷淡，缓了缓开口道：“我并没有婴孩时期的记忆，好像我是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头脑由混沌转为清明。我不认识周围的人、事、物，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我看到了许多张脸，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泣，但更多的是惊恐和嫉恨的面孔。”
“后来他们说我撞邪了，找了个人来‘治’我。他知我插翅难逃，想让我慢慢的、体会到极致的痛苦和无助后死去，呵…也多亏了他的变态，他在我身上用了很多折磨人的手段，但都不足以致死。”
白宛绾听得心中憋闷难受，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喘不上气。
“后来我没什么力气反抗，就索性随他折磨，他可能以为我快不行了，还没等看着我咽气就心满意足的走了。呵呵，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我活过来了，可我从睁眼的那刻起，就只能‘变’成他们口中的傻子。那个女人不放心，多次派人试探我，都被我躲过去了。我一直想找个办法逃出来，偷偷在院子的假山后面挖洞，只是我常年被人看着，进度极其缓慢。本想等再过几年，恰好也能独立在外生存了再走。没想到他们这么心急，想直接毒死我，我只能冒着暴露得风险，强行跑了出来。”
崔小公子抬眼看向白宛绾：“那天，我以为我的生命到此终结，反抗了那么久，终究潦草收场。没想到被你救下，宛绾娘子，在我过去长长久久的黑暗中，你是唯一一个向我伸出手并把我拉出了绝望的人。我绝不做他想，从此之后，我为你而活，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意志，我永远是你忠诚、可靠的护卫。”
白宛绾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白弄得又好笑又感动，眼睛里挂着泪珠，却还是笑骂道：“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还需要我护着你，怎么护卫我，你别想那么多，赶快先养好身体就是帮我啦。”
崔小公子听罢神情放松许多，立刻低眉顺眼的道：“是。”
白宛绾看他情绪好多了才放心道：“那就好，只是如今我们俩都属于寄人篱下，总要跟主人家打个招呼。如今你也算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了，过往的一切就都不要了，你要不要起个新名字？”
崔小公子沉思了片刻，脱口而出道：“玄墨！”
“要不要这么黑啊？小孩！”，白宛绾拍了下玄墨的额头。
确定身体无碍，白宛绾陪着玄墨出了房门，来到院子中。
胡天已经到了，正陪着尝百草在院子中的石桌边喝茶。
简清黛一手拿着草药，一手拿着医术，比照着看得认知，时不时跟尝百草请教。
贾弋靠在一旁的木桩上，看似闭目养神，但周身隐隐有一股气流在流动。
见二人出来，便都看了过来。
胡天热情道：“快来快来！新泡的茶，峡州那边过来的。”
玄墨还不能走稳，白宛绾牵着他慢慢走过来。
待安顿他坐下，白宛绾逐一介绍道：“玄墨，这是此处的主人尝百草神医。这位是他的养女简清黛。这两位是胡天先生和贾弋大侠，是尝神医的朋友。多亏了他们，我们两个才能活下来。”
玄墨又站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面对尝百草脸上纵横的疤痕也没什么反应，只道：“多谢诸位，玄墨虽年岁尚小，但此份恩情，自当铭记在心。今后如有需要，自当赴汤蹈火。”
“行啦，快坐下吧，你如今刚醒身子还不适应，旁的就不必多说了”，尝百草扶了一下玄墨，让他坐下，顺手又把了脉：“脉象已呈阳气升腾之相，已无大碍了。”
白宛绾道：“谢谢神医，这小友今后要同那崔家断了联系，他如今叫做玄墨，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哈哈哈，好，真好”，胡天笑眯眯的给大家倒上了茶水，“既然玄墨也醒了，我们前期的准备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让宛绾和公主他们碰碰面了。”
一说到正事，大家都严肃了起来，详细沟通起了与公主碰面的方案。玄墨捧着个茶杯专心听着，时不时啜饮一口。
众人细细讨论，敲定了一些细节，拟定了几个联络方式，临近中午方才作罢。
见事情已经谈妥，白宛绾又开口道：“不瞒各位，我还有一事相求。我此次孤身深入宫廷，难免有策应不及之时，我这一身的花拳绣腿也甚是无用。不知，贾弋大侠可否指点一二，教我一些保命的法门，如果肯允许我拜您为师，习得一身武艺，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贾弋面无表情，眼神默默转了开去。
“哈…哈…”胡天笑着接道：“宛绾娘子虽豆蔻年华，但对练武之人来说，已然有些迟了。更何况按你的话说，你也是组织严选，想必没什么练武天赋。”
“哦，这样啊”，白宛绾丝毫不觉得尴尬，愉快说道：“那贾弋大侠，你看看玄墨这小子年龄可不可以，适不适合练武啊。”
当了半天木头的贾弋不由自主瞄了一眼玄墨，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贾弋也不废话：“尚可。天资极高。”
“玄墨，快跪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