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闺房的房门打开,屋内二人一同走出。
萧绪一手牵着云笙,另一手提着一个和他气质违和的小竹篮,篮子里满满当当地放着数捆丝线。
候在不远处的翠竹见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躬身上前接过了竹篮。
时过午时,所有人早已在青云厅等候。
云笙一走进厅堂,看着满堂亲眷围坐桌前,霎时意识到她和萧绪是最后到的。
她脸颊倏地一热,蜷着指尖把手从萧绪掌心里抽了回来。
厅堂内男女分席,云笙没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向女眷席走了去,母亲身边空着的便是她的座位。
可似乎是刻意安排,她刚坐下,一抬眼就看见了萧绪坐在她座位正对的位置。
四目相对,云笙浑身犹如触电一般,背脊酥麻地快速移开了目光。
并非她过分矫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和萧绪对上目光,身体就好像失去了掌控,自顾自地生出难耐的反应。
脑海中总是回想书案前的那个吻,唇瓣似乎还残留着与他碰触的感觉,舌头在口腔里也无处安放。
云笙懊恼自己这般没出息,都还不到做册子上那些亲密事的地步,只不过一个短暂的亲吻而已,就扰乱了她全部心绪。
她捏着筷子深呼吸了几次,总算令自己振作了起来。
再抬眼,见萧绪正言谈从容地与她父亲交谈。
云宏不知问了什么,萧绪微微颔首,薄唇翕动,回答之后竟突然向她转过头来。
云笙愣了一下,就坦荡地与他对视了。
她还轻抬了下眉梢,像是询问他看过来干什么。
萧绪唇角扬起一抹很轻的弧度,待云笙淡然地移开眼后,他才转回头去,继续陪长辈们闲谈。
用过午膳,今日没有午歇的机会,接下来还有诸多事宜。
众人移步至正厅,萧绪与云笙的父母正式商谈这桩婚事。
云笙原以为这样不合常理的流程会沉闷又尴尬,但萧绪言语得体,态度严肃,没有半分对这桩婚事的怠慢,很快便和她的父母将聘礼之事议定了下来。
萧绪正色道:“既已重定婚约,旧日三书当作废,小婿今日备了新书,请岳父岳母过目。”
说罢,他抬手示意,侍立于旁的侍从立刻捧上一只木匣。
萧绪亲自开启,取出三卷以金线扎好的绢帛,双手奉至云宏面前。
“此为新的聘书、礼书与迎书。”他声音沉稳,一字千钧,“以萧绪之名立誓,求娶云笙为妻,天地共鉴。”
三书既立,婚约已正。
随后,一行人移至庭院,将猎得的一对活雁放飞,大雁承载着所有人对这桩婚事的期许自在翱翔。
至此,所有礼数在至亲的见证下都已圆满达成。
临近傍晚,云笙就该随萧绪一同回昭王府了。
天色昏暗,云笙依依不舍地拉着徐佩兰的手,脚下步子走得很慢。
眼看就要走到府邸门前了,云笙撇着嘴蓦然停下脚步:“娘……”
一听女儿几乎要带上哭腔的呼唤,徐佩兰也压不住情绪了,伸臂把云笙紧抱。
云笙在徐佩兰怀里终是湿润了眼眶。
“囡囡,照顾好自己,别饿着别累着,记着娘今日和你说的那些话,若有什么事情就派人给家里传个信来。”
云笙埋在徐佩兰怀里点了点头。
刚走到府邸门前停住脚的云宏转头看来,一见母女俩这副模样,略有尴尬地冲萧绪扯了下唇角。
萧绪淡然收回目光,并无太多情绪流露。
云宏又道了一声稍等,就大步折返回母女二人面前。
“好了,他们夫妻俩还没用晚膳呢,再耽搁下去,回去时辰就晚了。”
徐佩兰道:“不若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这样也能再多待会,我还有好些话想和囡囡说。”
云宏哭笑不得:“你这可是要让长钰看笑话了,他们回去还得和王爷王妃请安,你就别瞎折腾了。”
徐佩兰也是情绪上了头,稍微冷静了些就深知不妥了。
她缓缓放开云笙,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眶,刚压下的情绪好似又要上涌。
徐佩兰拍了拍云笙的手背:“去吧囡囡,长钰在等你了,待你阿兄回来之时你再回家来。”
“好,爹爹,娘亲,那我走了。”
云笙不敢多看爹娘关切的目光,怕自己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说完这话,转头快步朝着萧绪走了去。
登上马车,云笙低着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情绪低落。
还未回家时,她好像满身坚强,遇到婚事生变这样的大事也能极好地应对,不让自己乱了阵脚。
可回家见过爹娘,她只觉心尖一下就脆弱成了一戳就破的泡沫,心中不舍,也怯于再独自面对。
鼻尖发酸,云笙想哭。
忽然,一根手指探进她视线中,在她眼下轻抹了一下。
云笙怔然抬头。
萧绪正直直地看着她。
他抬了下修长的手指,坦然道:“摸摸你是否还在落泪。”
“什么叫还,我没有落泪!”云笙拧起眉头反驳。
她眼尾还布着一片薄红,眸中水光潋滟,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颤动的光点尤为显眼。
不过萧绪的手指的确没有触到湿濡。
他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指腹,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马车驶动起来,云笙放空着思绪,不经意地和萧绪对上目光,又见那双眼睛平静无澜。
她也因此跟着冷静了下来。
今日回门后,成婚最重要的前三日就结束了。
好像一切都很顺利,找不到任何瑕疵。
可事实上,这桩婚事本就是带着不可掩藏的瑕疵开始的。
在此之前,萧绪于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存在,她原本要嫁的不是他,未婚夫的长兄这个角色,在别人口中皆是寥寥几句就一笔带过了。
他年长她许多,有比她更为丰富的阅历,他混迹官场多年心思深沉,他因责任和身份迫不得已迎娶她。
诸如此类的缘由,令云笙本能地用笨拙的方式保护自己。
不谈感情就当理智地看待这桩婚事,让自己能够游刃有余地面对变故。
正这么想着,萧绪突然又伸来手。
云笙随意放在身侧的手指被他勾住,随着马车轻轻一晃,整只手就跌进了他的掌心里。
云笙诧异地转头看去,昏暗中看不太清萧绪是什么表情。
只听他淡声道:“是打算就这么一路都胡思乱想吗?”
云笙不知他如何看穿了她的心思,但自然是否认:“我没有胡思乱想。”
“是吗。”萧绪道,“还以为你不想和我回家了。”
云笙怔然一瞬,而后不忍轻笑。
她刚才真的在胡思乱想,可唯独没想过不与他回家了。
她道:“明明是你在胡思乱想吧。”
晚风将轻晃的车帘撩起,送入一缕温柔的月光。
她的笑靥染着清辉映入眸中。
萧绪定定地看着:“我所想的,应该不算胡思乱想。”
云笙问:“你在想什么?”
萧绪不答反问:“笙笙,你想接吻吗?”
马车内忽然安静下来。
幽然的熏香蛊人心魄似的,把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和情绪交缠在一起。
云笙感觉萧绪在看她,她抬起眼眸就迎上了他灼烫的目光。
白日已经做过的事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来到嘴边的话语声音很轻:“你不能伸舌头……”
话音未落,萧绪的气息裹在黑暗中瞬间笼罩了下来。
他臂膀圈住她的腰肢,一手握着她的脖颈,将余下的尾音全数堵了回去。
舌头长驱直入,缠着她的舌尖,低哑的声音在暧昧的水声中含糊不清:“那样就不算接吻了。”
云笙仰着小脸,眼睫颤动得厉害,露出的脖颈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所掌控,口腔里满是他温柔的侵占。
他分明吻得缓慢,力道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