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明州官船运货异常，冯砚修一早便知。他们设计了一场刺杀，欲让线人救船长，以此打入漕船的船帮内部。
但没想到，刺杀过程中，佟惜雨先一步救走船长。
计划有变，萧横沧镖局的分舵首领站在身旁，满头大汗，生怕触怒朝廷命官。
他本该知道，佟惜雨不是守株待兔之人。
她发现线索，跟冯砚修的人发现没有区别。只是，冯砚修到底存了私心，不愿她遇到危险。
冯砚修细思许久，决定相信她：
“那就交给她。”
轩窗外，打斗已结束，佟惜雨他们早已卷进小巷。
刺客见好就收，不再追击，佟惜雨差点把所救之人衣物扯烂，见无追来的刺客，这才放下手，松口气。
“在下杨峥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那魁梧的络腮胡汉，用自己的麻布袖口擦一擦满头大汗，躬身道。
“客气。”
佟惜雨回道。
观他双腿微曲，站姿重心向下，下盘无比稳健，一看便是长期在船上工作之人，佟惜雨又问：“杨兄可是船员？有何仇家？”
“公子见笑。在下不才，任一船之长，性格直爽，明面上并未任何仇家。”
杨峥尚虽口头“不才”，但神情自有傲气。
毕竟是船长，可以理解。
官船异常，这杨峥尚一定知道内幕。或许，跟他搞好关系，能挖出什么惊天秘密。佟惜雨心思一动，眼神晶亮道：“居然是船长，在下文羽，于漕运之事颇为好奇，遇到杨兄真是缘分一场。杨船长能否给在下个机会，体验一下漕运生活？”
“漕运，可不是谁都能做的营生。”
听到“漕运”二字，杨峥尚目光深沉，似有疑虑。
明州漕运，果然有猫腻。
“那是！”佟惜雨殷勤地拍马屁，“能做船长之人，一定卓尔不群，有过人之处！”
所幸，佟惜雨马屁拍得恰如其分。
杨峥尚停了几秒，道，“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佟惜雨刚用完膳，又要吃饭，始料不及。但毕竟有求于人，她也只能妥协：“在下之幸。”
明州酒楼不比京城，但自成一派奢靡之风。碧瓦飞檐，雕梁画栋，歌姬衣着艳丽，花枝招展地在门口招揽客人，杨船长一上来便娴熟地左拥右抱，像是常客。
美女配野兽，不堪入目。
如若佟惜雨手中有一折扇，定会用折扇轻悄手心，学那倜傥的富家公子，摇头称啧，感慨人心不古。
“公子～”
一粉裙歌姬朝自己扑来，佟惜雨轻轻侧身，避让过去，随即折身致歉：“对不住。”
营生不易，都有难处。
只是这营生，佟惜雨委实不觉是好差事。
但没有买，便没有卖。
孰是孰非，早已说不清。
“公子，这边请。”
她青涩拒绝女歌姬，却又有俊美男伶靠拢。行事虽不如女人妩媚，但放在男人堆也算妖娆。
“这……”
虽早知他们存在，但佟惜雨还是应付不来。一个愣神，便被男人抱了满怀。
一旁的杨峥尚愣住，一脸八卦，但戒心卸下不少：“原来文小弟好这口……”
虽尴尬，但如若能降低他戒心，佟惜雨不介意搂一美男子。只是，她有所偏好。
进了厢房，她点名要酒楼最飘飘欲仙之人。
点名时，佟惜雨脸色微红，青涩至极，却又强壮老手，所言之事过于胆大，表现无比真实。
见状，杨峥尚彻底放下戒备。
不久，一清冷男伶进了门。
他五官端正，身有茶香，深眸中带了些疏离，有故人之姿。但毕竟服侍于人，他端茶倒水的情态过于小家子气，跟喂醒酒汤之人的淡然如水、温文尔雅又截然不同。
“这是正规酒楼，”杨峥尚怕佟惜雨出格，对男伶过于虎视眈眈，低声提醒，“他们卖艺不卖身，文小弟若要……”
听他劝阻，佟惜雨这才侧头，柔声一笑，回道：“杨兄放心，在下有分寸。”
毕竟佟惜雨今日救了他，杨峥尚让她点菜。佟惜雨没客气，点一大桌酒肉。
菜未上，佟惜雨见杨峥尚悠然赏曲，道：
“杨兄好心态。”
杨峥尚被人吹捧，很是享受，全然没有遇刺的惶然：“漕运惊险，刺杀乃家常便饭，你杨兄我早已身经百战，已是司空见惯。”
他这自大口气，跟方才遇刺的卑微截然不同。
佟惜雨忍住阴阳怪气的冲动，淡淡一笑，继续捧杀：“怪不得方才，杨兄如此淡定。”
便在这时，男伶舞剑，眼神看过来时，一丝杀意引起佟惜雨警觉，杨船长也有感知。
“文小弟若要上船，”他忙道，“不是不可以。”
“哦？”
佟惜雨观男伶提剑。招招迫近，分神回头看向杨峥尚。他死死搂住歌姬，将恐惧宣泄于女人身上。
歌姬不知所然，喃喃撒娇：“杨爷，胳膊疼～”
“文小弟若能在船上相护，时刻保证在下安全。我便允你。”
“好。”
求之不得。
佟惜雨计划成功，立即应下。
男伶步步紧逼，刀锋不断朝向他们。佟惜雨微眯双眸，受到挑衅，想大显身手。
终于，她抓住破绽，敏捷起身，抬脚踢飞男伶刺向杨峥尚的剑。
歌姬受到惊吓，手中力道失控，古筝断弦。
在一声声走音的亡国恨中，佟惜雨一手拿剑，一手握住男伶瘦实的腰身，带他回身起舞。
下一刻，剑锋抵住男伶脖颈，佟惜雨贴在其耳后。清凉一笑：“美人惊鸿，可惜在下无福消受。”
“放开我！”
三五下绑住他，佟惜雨将他扔到一边，任他扑腾。
危机解除，杨峥尚松开美人。
接二连三遇刺，饶是再大条也会被挑动，杨峥尚走过去，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小兔崽子，让你嘚瑟！让你嘚瑟！我打死你！”
歌姬舞娘吓得尖叫，佟惜雨将剑在桌面一扣，震得她们噤了声。
“谁派你来的？”
见杨船长要扇他脸，佟惜雨起身一挡，审问。
“那年有一少年，沉河冤死，化作孤魂野鬼，派我来索命！杨船长可还记得他们？”
美人高冷，谈吐皆带血性，宁折不弯，自有一番风味。
不过，沉河冤死？
杨峥尚曾害人性命？
“信口雌黄！”
杨峥尚恼羞成怒，矢口否认，又狠踹他一脚。
揭发与掩盖之间，佟惜雨短暂摇摆。
当务之急是，取得杨峥尚信任。
男伶退下，自有人审。
杨峥尚拾剑，正要杀人灭口。佟惜雨上前止住：“杨兄，这使不得。小弟还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