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六月橘
“我是喜欢你的。”
面对他直白的告白，莫楠心里却是异常平静：“不好意思。”
程松舟始终笑着：“我知道，我姐告诉过我你的想法，按理来说知道结果，我就不该继续纠缠，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我就是很想让你知道，不只是我喜欢你这件事，还有想让你知道你这个人真的特别好，可以吸引人的目光。”
莫楠看着他，胸口流入一道暖流。
这还是莫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认真地看着程松舟。
以前因为心虚她就没敢把视线往他身上放过，现在都说开了，她的视线变得坦荡，自然而然往他身上放。
有一说一，程松舟长了张让人想多看几眼的脸，不同于任北的漂亮，他是一种斯文温柔的好看。
人看着精神又干净，说话还慢条斯理的，脸上总带着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亲和力。
莫楠发自内心夸赞：“你人也很好。”
程松舟愣了愣：“安慰我吗？”
“不是。”
“可我们都没有相处多长时间，”程松舟笑着说：“甚至都没有认真相处过。”
“感觉，”莫楠说：“你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很舒适。”
他顺着话说：“那要不要和我试试，我们就试着相处一下。”
莫楠没犹豫：“不行啊。”
被接连拒绝的程松舟没丝毫黑脸的意思，只是笑意逐渐有些酸苦：“我这么差劲吗？就拒绝得这么果断，连留点表现我自己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觉得这样才对，”莫楠边思索边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能给人留幻想吊着对方。”
“都没认真相处过怎么知道不行？”
莫楠默了会，转头，视线放开勉强能看到对面坐在桌前的身影：“因为我有答案啊”。
程松舟跟着她的视线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先是一顿，随后苦笑一声：“原来如此。”
“祝你得偿所愿，”程松舟说完又改正：“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莫楠有些疑惑：“真的？”
程松舟微笑着：“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能轻而易举吸引很多人。”
“哎呦，”莫楠突然扶住脖子：“脖子突然好疼。”
“怎么了？”程松舟有些慌，想上手扶她，但要靠近时手又不好往她身上放，就只有干着急：“脖子怎么突然痛。”
莫楠抬头俏皮一笑：“因为刚才高帽子太重了，你别给我戴高帽了。”
意识到她在打趣自己，程松舟松了口气的同时笑出了声。
走出店门的两人迟迟未归，任北手里的筷子有些握不住了。
看着程今希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任北脑中那股不祥的念头加重。
他再次站了起来。
季冬又问他：“你干嘛去？”
他干嘛去？
任北大脑短路，是啊，他干嘛去？
去捣乱吗？
他又以什么身份，以什么资格在这吃飞醋，甚至无耻地想去打断两人？
任北越想越气，只是有压声说了句：“厕所”。
说完闷头往厕所走。
“一起。”
季冬跟在他后面。
任北走在厕所门前停住了脚：“这又不是学校的厕所，这里面就一个坑位。”
“我知道，”季冬表情坦然：“我在门口等，你要不急的话，我先上也行。”
他想了想：“好是我先上吧，我怕你在里面待上个半个小时。”
“……”
任北让了位。
季冬避开他，走进去。
任北没等他，走旁边洗了个手。
季冬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手都洗完了，不解问：“你不上厕所了？”
“我嫌弃你。”
任北等手上的水珠干了一些才转身准备走。
“你在家的时候不也跟我抢厕所？”
季冬在他后面跟着。
走了两步，任北感觉身后有一只湿手在拍自己的肩膀。
他不耐转头：“干什么？”
季冬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把瓜子，手往外一指。
“那小子绝对对莫南瓜有意思。”
任北跟着将视线移到他指的那处。
餐馆的门大开着，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站在门口说说笑笑的两人。
“你别说，他们看着其实还是挺般配的。”
“怎么般配了？”火气冲上头的任北没了思考，只剩不服：“他有什么好的？”
“挺好的，”季冬吐掉口中的瓜子壳：“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啊。”
任北憋了一口气：“我就长得很丑吗？”
“是，你不丑，关键你也不能跟南瓜配一对啊。”
“为什么？”
凭什么！
“人家一看就是喜欢莫南瓜，你又不喜欢。”
任北被他的话点燃了脑中的火：“谁说的！”
“什么意思？”
季冬总算反应过来了他的不对劲。
任北憋着火：“谁说我不喜欢她。”
季冬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你喜欢她？”
“我喜欢她。”
他还是不相信，特意拍了拍耳朵，把头往他面前探了点：“你喜欢谁？”
任北不再犹豫一鼓作气：“我喜欢莫楠。”
有些话感觉再不说，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冬瓜听完下巴直接掉在了地上。
“好小子，你藏够深啊。”
“你们俩吃完了吗？”
莫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盯着两人问。
反应过来的两人因为心慌，浑身起了战栗。
任北大脑一乱，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们是来上厕所的。”
“……”
莫楠觉得他反应奇怪，不解地看着他：“我知道，就是过来问问你们吃完了吗？希希她们吃完了准备走了。”
意识到自己脑子和嘴巴同时抽了，一股滚烫的热意直接烧上全身，怎么也压不住。
他不敢再多看莫楠，把身子转了个方向。
面对他突然背对着自己，莫楠怎么也想不通，刚要开口问，季冬按住任北的肩膀把他推到了一边：“他刚刚在厕所腿蹲麻了，麻神经一路漫延到了脑子，见谅啊，见谅。”
莫楠皱眉：“你俩奇奇怪怪的。”
“怎么奇怪了？”季冬问。
“你们一起上厕所就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季冬听不惯她的话：“你们女生不也总一起手拉手去上厕所吗？”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拉任北：“我们兄弟俩怎么就不可以了？”
任北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甩开他，自己走了。
莫楠看了眼甩手离开的任北，再看看季冬背后的厕所：“那我们也不会结伴上一个坑位。”
“……我们也没那种癖好，”季冬说：“排队不行吗？”
“所以你们到底吃完没有？”莫楠问。
季冬推着她往外走：“吃完了吃完了，走吧走吧。”
刚推着走了两步，手被人拍开。
这一掌力用得大，拍在手背上，疼意从指尖传递到整条手臂。
感受着这力道的两人同时抬头，惊愕地看着闪回到身旁的任北。
他面色阴冷，目光深幽，直勾勾地盯着季冬那已经拍红的手。
要换了以前，季冬肯定跟此时的莫楠一样，是一脸懵的表情，现在他可是能轻而易举将他的小心思一眼看穿。
这货分明就是吃醋了！
“你干什么？”
“钥匙，”任北拽着他的衣服往外走：“钥匙没给我，车钥匙。”
“楠楠？他们走了吗？”
“不知道，应该吧。”
季冬被他用蛮劲拽着走，连头都没法回，只能断断续续听到莫楠和程今希的说话声。
等走出了店门任北又瞬间安静，把手收回，站在了一边。
季冬见不得他这一副鹌鹑样，想开口谴责几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他：“上次你拿泥巴打我是故意的吧！”
“我什么时候拿泥巴打你了？”任北不认。
“你脸皮够厚的！”季冬继续说着细节：“就上次去希希姑姑家，我们掉池子里了，你一直打我说手误那次。”
任北沉默几秒，静声说：“忘了。”
季冬气得咬牙：“忘你大爷！
任北瞥了他一眼：“下回你可以自己跟大爷说。”
季冬：“……”
“你觉得她听到了吗？”任北冷漠的语气化了点，脸上带起了小心翼翼。
“听到什么？”季冬问：“听到了又会什么样？”
任北沉思几秒：“好像不会怎么样。”
其实他更期待她能听到。
可季冬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没有听到，刚刚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特意抬头看了，她正跟程松舟聊着的。”
“哦。”
“你是不是挺想被莫南瓜听到的？”季冬凑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任北觉得他这表情变态，拍开他。
“你要真有这想法直接跟她说啊，你怕什么？”
任北瞥了他一眼，轻笑着：“你也只有劝我的时候才这么悠然淡定，换了自己就怂得跟王八没什么两样。”
“我们情况不一样。”
任北立马回：“但我们都一样怂。”
季冬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你小瞧我？”
“对。”
“你等着”。
季冬坐上车，握住车头把车扶正：“我要敢去跟姚月说了你是不是也敢跟莫楠说。”
“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因为简单的言语杠起来了，四目相对间充满了互不相让的决心。
“等着。”
“我就在这等着。”
“你回家等。”
说完拧动车头如一阵快风飞了出去。
不过半分钟，他又退了回来。
任北眯眼：“不敢了？”
“谁说的，”季冬下了车，往旁边的面包店走：“我去买点东西，空着手去不合适。
进去一会，他又提着两袋子面包出来。
坐在车上，再次化身如风飞出去。
这次他没有再回来。
激起的冲动还没消，他屏住了呼吸，想一鼓作气将心中的想法全脱口而出。
他组织好语言，转身，看清莫楠脸的一瞬间，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下，将指尖都浇得冰冷。
他又变成了鹌鹑，把书包单挂在肩膀上，低着头，快速走了。
“小北不跟冬冬一起回去吗？他俩是闹矛盾了吗？”
听着程今希的提问，莫楠转头刚巧看到任北步伐匆匆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她摇了下头，没有回答。
季冬蹲在莫楠家墙角，看着对面楼半敞的窗户。
别说去把人喊出来把话说明白了他连镇定自若去敲她家门都做不到。
果然还是很怂。
季冬低了头，看着地上裹着灰尘，大小不一的石块。
思绪放空，看得入神。
突然，一双黑白相间的帆布鞋出现在眼中，季冬顺势抬头。
看到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