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新官上任三把火

王熙凤赠名“苏璃”的余波尚未平息，另一道命令又如惊雷般在荣国府内外院炸响——着苏璃暂代平儿，协理各房月例发放及部分日常开支用度。

这意味着，苏璃不仅掌着外头庄子铺面的账目，如今连府内众人每月最关心的银钱分发，也需经她的手。权柄之重，直追平儿，俨然成了王熙凤手下又一员实权“大将”。

消息传出，府中各处反应迥异。

主子们处，倒没太大波澜。黛玉听紫鹃说起，只淡淡“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看她的书。探春听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赞赏，对侍书道：“凤姐姐果然知人善任。”宝玉更是不理会这些，只念叨着“璃姐姐近日忙，都不来潇湘馆走动”。唯有赵姨娘，在屋里摔摔打打，跟小鹊抱怨：“什么阿猫阿狗都爬到头上来管钱了！月例银子越发难拿了！”

下人们的反应则复杂得多。一些老实当差、与苏璃无甚交集的，只是好奇观望。厨房里曾被她整治过的李嫂子等人，则是又恨又怕，彻底熄了反抗的心思。而周瑞家的、来旺家的、吴新登家的等一众有头脸的管事媳妇，心中却如滚油煎沸。

“这是要架空我们这些老人啊！”吴新登家的在周瑞家的屋里，急得团团转，“月例银子向来是咱们几个经手，如今让她一个黄毛丫头管了，咱们还有什么油水？还有什么脸面？”

来旺家的也咬牙切齿：“她如今手伸得也太长了！外头铺子、里头厨房、现在连月例银子都管！再过几日，是不是咱们这些管事的位置，也要换她的人来坐了？”

周瑞家的坐在炕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里死死攥着帕子，指节发白。她比旁人更清楚苏璃的厉害，也更明白王熙凤此举的深意。这不是简单的提拔，这是要革新，是要打破她们这些老人多年经营的利益网络！

“慌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她一个新官上任，想烧三把火，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月例银子牵扯众多，稍有差池，便是众怒难犯！”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咱们且按兵不动，看她如何施为。等她出了纰漏……哼，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苏璃自然清楚自己这“新官上任”有多招眼。王熙凤将这副担子交给她，既是信任，更是考验。办好了，地位彻底稳固；办砸了，便是万劫不复。

她没有丝毫怠慢。第一件事，便是调阅了近两年所有月例发放的记录。她发现，发放过程极不规范。各房主子、丫鬟仆役的等级、数额虽有定例，但实际发放时，常因“一时不便”、“另有开销”等名目，出现预支、克扣、延迟的情况。尤其是底下那些无权无势的粗使仆役，月钱被管事们以各种理由盘剥一层已是常事，发放时间更是没个准信。

此外，各房额外的日常开支，如笔墨纸砚、头油脂粉、零星修补等，账目也颇为混乱，常有超支或去向不明的情况。

苏璃心中有了计较。她没有立刻召集所有管事训话，而是先和平儿仔细商议，重新拟定了一份清晰明确的《月例及日常开支条例》。

条例规定：每月初五，为固定发放日，风雨无阻。各房各人例银，按登记在册的等级定额发放，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预支、克扣、拖延。领取时，需本人或指定委托人签字画押。额外开支，需提前申请，注明用途，经核准后方可支取，且需在事毕后三日内凭单据核销。

条例拟定后，她先呈给王熙凤过目。王熙凤看罢，只说了两个字：“甚好。”

有了王熙凤的首肯，苏璃便开始行动。这日，她召集所有涉及月例银钱发放的管事媳妇到议事厅。

周瑞家的等人磨磨蹭蹭而来，脸上带着或明或暗的不忿。她们倒要看看，这苏璃能玩出什么花样。

苏璃端坐于侧位，并把主位空着，以示尊卑，面前摊开着新拟的条例和账册。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开门见山：“奉二奶奶之命，自本月起，府中月例及部分日常开支发放，依此新例行事。”

她示意身后的小丫鬟将誊抄好的条例分发给众人。

众人接过，有的漫不经心，有的仔细观看，看着看着，脸色都变了。条例条条框框，将过去那些可以灵活操作的“灰色地带”堵得死死的！

“苏璃姑娘，”吴新登家的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为难，“这条例……怕是太过严苛了些。府里事务繁杂，偶尔有些急用，或是下面人一时手头不便，预支些许也是常情。若一概不准，只怕人心不稳啊。”

来旺家的也帮腔：“是啊，而且这签字画押……许多粗使的婆子丫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何画押？”

周瑞家的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