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凤姐赠名

宁国府的风波，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涟漪迅速荡回了荣国府。

苏璃在东府雷厉风行、连查数位管事的消息，不过两三日工夫，便已传得西府人尽皆知。

下人们议论纷纷，有拍手称快的，也有暗自心惊的，更有那起子与东府管事有牵连的，如周瑞家的、来旺家的，闻讯后更是坐立难安，看向苏璃原先住的那小屋方向，眼神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好个柳絮！真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周瑞家的在自己屋里，气得摔碎了一个茶盅，胸口剧烈起伏，“竟让她在東府也逞起威风来！再这般下去，这府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而荣国府的核心院落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王熙凤歪在炕上，听着平儿细声回报东府传来的消息，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当听到苏璃如何条分缕析、当众质问得赖升、俞禄等人哑口无言时，她终于轻笑出声，凤眸中流光溢彩。

“好！果然没让我看走眼！”她抚掌赞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原只当她是个算盘珠子拨得好的，没成想，竟有这般魄力！尤嫂子这次，算是请对了人，也……请了个煞星回去！”

平儿也笑着附和：“可不是么？柳絮妹妹看着不言不语的，办起事来竟这般干脆利落。东府那些积年的老油子，这次可算是碰上克星了。”

王熙凤心情极好，连日来因府中琐事带来的烦闷都消散了不少。她沉吟片刻，忽道：“柳絮这名字，听着终究是小家子气了些，配不上她如今办的这些事。”

平儿心思灵动，立刻接话：“奶奶说的是。‘柳絮’二字，轻飘无根，听着便不贵重。妹妹如今替奶奶独当一面，是该有个更响亮些的名字才是。”

王熙凤点点头，指尖轻轻敲着炕几，若有所思：“她姓苏……单名一个‘璃’字如何？琉璃之璃，澄澈明净，质地坚硬，可映照万物，亦能折射光华。望她心若琉璃，通透明白，身若琉璃，坚不可摧。”

“苏璃……”平儿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眼中一亮，“琉璃易碎，却需烈火淬炼方能成器。奶奶这名字取得极好，寓意深长呢！”

“既如此，便这么定了。”王熙凤一锤定音，“等她从东府回来，就改了这个名。你吩咐下去，让府里人都知晓。”

“是。”平儿笑着应下。

又过了七八日，宁国府那边初步的账目清理告一段落。赖升、俞禄等人虽未立刻被革职，但权柄已被架空，尤氏借着苏璃查出的实证，狠狠发作了一批人，收回了不少亏空，府中风气为之一肃。

苏璃见好就收，将整理清晰的账册和后续管理建议呈报尤氏后，便提出辞行。

尤氏此番受益良多，虽对苏璃心存忌惮，但面上却是十足的感激，赏了不少东西，又亲自将她送回西府，对着王熙凤好一番夸赞。

苏璃回到荣国府，先去王熙凤处回话。

王熙凤见她虽清减了些，但眼神愈发沉静明亮，通身的气度与数月前那个杂役院的粗使丫头已是云泥之别，心中更是满意。

“这趟差事，你办得很好。”王熙凤语气温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倚重，“辛苦了。”

苏璃垂首：“为奶奶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王熙凤笑了笑，对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会意，端着一个红漆雕花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裳，从里到外，料子做工皆属上乘，并非丫鬟规制，倒像是小户人家小姐的穿戴。另有一支赤金点翠的簪子，虽不十分华丽，但做工精巧，价值不菲。

“你在东府立了功，这是赏你的。”王熙凤淡淡道，“还有，我与你改个名字。‘柳絮’二字，终非长久之计。从今日起，你便叫‘苏璃’。琉璃之璃，望你心明眼亮，堪当大任。”

苏璃（自此改称苏璃）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震动。

改名！

这在这个时代，是极大的恩典和认可，意味着主子将其真正视为“自己人”，寄予厚望。更何况，“苏璃”本就是她之名，此刻听来，恍如隔世，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宿命感。

她压下翻涌的心绪，深深叩首下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苏璃……谢奶奶赐名！定不负奶奶厚望！”

“起来吧。”王熙凤虚扶一下，“往后，你便跟平儿一样，在我屋里伺候。外面庄子、铺面的一些账目，你也多上心。府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你心里当有数，能省则省，能揽则揽，需得你多费心了。”

这番话，便是正式将核心的财政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