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再遇
沈穗宁最近总是闷在府里发呆。巧丫见她状态不太对劲，就劝她出来走走。
她本无意，但到底听巧丫在耳边唠叨烦了就顺着街逛逛。
等到累了，正好到了醉仙楼附近，沈穗宁就进来用膳歇息一会。
她方从雅阁里退出，正要下楼，就瞧见迎面走来的一人。
赵瑗身穿一身竹青色云纹织锦缎长袍，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微微侧头听着身侧后方的侍从的话，连连发笑。
沈穗宁脚步顿住，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侧身往栏杆旁让半步，正打算靠着墙悄悄下去。
“沈娘子？”
赵瑗手里的折扇“啪”地一收，声音带着笑意。
沈穗宁只得停下脚步，回身垂眸，行了个礼。
“见过殿下。”
“沈娘子一个人？”赵瑗手里的折扇随手往上一只，笑得漫不经心：“我与三弟约好楼上雅阁喝茶，沈娘子不妨一起？”
她与赵瑗也就几面之缘，实在不想照面，想来这人也就客气一番，就想寻个借口离开：“多谢殿下相邀，不过妾身已与我家郎君约好，今日回府陪他试新酿的酒。”
那坛酒才埋下，今日搬出来也无非她随口胡邹罢了。
赵瑗笑容更甚：“那真是不赶巧了。”
正说着，他的视线从沈穗宁身上移到楼上，脸上还是带着方才的笑，“哟，三弟到的倒是比孤早，劳烦让弟弟等哥哥了。”
沈穗宁听这话，视线也跟着向上。她站在楼梯之上，望向楼上那人。
赵玦嘴角上挑，眼神却发冷瞧着赵瑗，只是一瞬间他的视线移到了沈穗宁身上，眼角也跟着弯下。
“沈娘子不妨一起来？”
他右手指尖扣着围栏，似乎只是随口一句。
“好啊。”她看着赵玦不知怎么着发了昏，嘴倒是比脑袋快了起来。
等到反应过来，沈穗宁已经要踏上最后一块台阶。
她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今日就听了巧丫的，穿了一身月华百裥长裙，裙摆又多又长。
她恍惚一瞬，一时不察就让裙摆勾住了鞋尖，整个人便往前一倾。
沈穗宁身子才一歪，腰间忽得一紧，一只温热的手环在她的腰间。
赵玦半步向前，袖口擦过她的耳畔，低声道：“沈娘子小心些。”
沈穗宁慌乱抬眼，正对上他垂下的眸子。她更乱了，连忙抓住旁边的扶手，从他的臂弯中离开，站稳了起来。
赵玦从容地收了手臂，侧身让开路。
三宝见此状，连忙引沈穗宁往雅阁走。一时间，竟让她走在了最前面。
赵瑗跟在身后，摇着折扇，意味深长地看了身旁的赵玦一眼，后收起目光，步子迈得大了起来，走到了沈穗宁身旁。
“沈娘子今天这一身真是漂亮，孤看着像是锦绣阁新出的款式。和谢检祥前些日子穿得那身像是一起做的，倒是登对。”
沈穗宁闻言轻笑，她可不记得谢风华前些日子穿过什么。
“殿下真是好记性。”
赵瑗转过头，看向落在后面的赵玦，似乎语气认真问道：“弟弟怎么走得那么慢，可是前些日子累着了？”
赵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慢慢地说：“不比皇兄，步履匆匆，眼观六路，连别人身上的衣冠服饰都了然于心。”
赵瑗脸上的神情僵了僵，将折扇砸在了自己的左手上，转过头去没再理会赵玦，继续跟沈穗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沈穗宁只觉得方才被赵玦环住的腰隐隐发烫发痒，仿佛他的手还在她的身上。
赵瑗就在身旁说话，声音却像隔了一层浓雾，模糊不清地钻进耳朵，却进不了大脑里。倒是赵玦方才那句话清清楚楚地钻进了心里。
她心烦意乱着，却不敢表现半分，只能懊恼自己方才为何要应下。
三人分坐小案。
赵瑗仿佛已经忘记了方才的不快，轻摇折扇，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沈穗宁本想挑了离两人都远的位子，不料赵瑗笑着抬手，虚虚一指他身旁的位子，“沈娘子离我们这么远做什么？一会说话都得靠喊了。”
不好拂他的面子，沈穗宁就地坐下。
“孤看皇兄才是真的累吧，连旁人坐哪都得指挥一番。”
沈穗宁一抬眼，视线便不可避免地撞上对面的人。
赵玦本垂眸敛目，感受到对面的视线后抬头，不偏不倚地接住了她未来得及躲闪的窥探。
他往像她的眼神和赵瑗的戏谑完全不同，带着极深的专注，刹那间让沈穗宁从这个令人不愉快的雅阁中剥离出来。
周遭的喧嚣似乎不见，腰间的滚烫再次袭来。
沈穗宁垂下眸子，拿起案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试图逃避他的注视。
方才是因为他，她才应下的吧。
手里的茶杯不稳，茶水险些洒出。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赵瑗不过有些无聊，才邀了赵玦还醉仙楼喝茶。
他只是想烦烦这位忙碌的弟弟，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沈穗宁在这。他自然是不会说些什么出格的话。
赵瑗摇摇头，倒觉得无趣起来。过了一小会，他突然想起上次宴会上的事来。
“沈娘子上次作的诗倒是有趣。”
诗？沈穗宁一时没能想起来什么宴会，等到反应过来也实在想不起自己那次到底胡乱写了点什么东西。
“殿下谬赞。”
“哦？”
接话的不是赵瑗。
方才沉默饮茶的赵玦忽然轻轻发下了茶盏，发出轻脆的响声。
他目光落在升腾的茶烟上，语气似是不经意。
“弟弟竟不知，皇兄还有闲暇品评内眷诗作。不知是怎样的佳作，能入皇兄的法眼？不如说出来，也让弟弟……见识一番。”
赵瑗挑眉看向赵玦，眼中带了些玩味之意，故意拉长了语调：“那日不过小聚，许多诗稿并未外传，你想知道应当问沈娘子才是。”
沈穗宁未料想话锋又到了她这，闭了闭眼睛。她总不能说自己全忘干净了吧。
就在她考虑说些什么的时候，听见对面的赵玦略显不满地开口：“饿了，这饭菜怎么如此慢。”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烦躁，甚至微微蹙起了眉。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这醉仙楼里新出的‘玉髓羹’？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