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真该让那些讴歌老头子是新学派开创者,将他奉若神明的门徒们看看,他们崇拜的秦公,年轻时就是这副蠢样。
看这年纪,和他刚刚加冠的大曾孙差不多。
齐太宗秦玉彣陷入沉思,心里迷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死后还要在阴曹地府里重新出生一次吗?
还是说他已经投胎了。
投胎也不可能又成为老头子的儿子吧?
他死的时候,老头子不是还在上面活得好好的吗?总不至于他一死,老头子就立刻跟着……
但是他还控制不好婴儿的舌头,说不了话,张开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却见到老头子一脸幸福地看着他,满脸的傻气,将他小心翼翼地递到另一个人面前,殷勤地笑道:“阿雀,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
秦玉彣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陆阙温柔的脸庞。
朕大概是真到了阴曹地府了,不然,怎么会见到死去多年的爹爹?
而且爹爹的脸,是不是有点过于圆润了???
明明他记忆里,爹爹总是清冷瘦削的,身形高挑修长,尤其还喜欢穿一身白衣。
但宽大的布料堆在他身上,总是显得空荡荡的,风一吹,衣袂飘飘,就像画中要随风飞走的谪仙人,虚无缥缈。
怎么此时圆润了很多?
像是被贬谪到人间后,反而吃胖了。
当然,爹爹依旧是极好看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气血很足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少了之前那份病骨支离形、高傲冷漠、冷厉阴鸷的奸臣之相。
此刻的爹爹,眉眼柔和,面色红润,神色安宁,看起来就很美满,像后院里一个真正被夫君宠爱的夫郎。
这个想法让秦玉彣打了个寒碜。
开玩笑,他爹爹那么傲气地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去当个相夫教子的夫郎。
就算是皇后、太后这样尊贵的身份也困不住他搅动风云的野心!
可眼前这张脸,分明就是爹爹。
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应该是刚刚经历生产造成的,脸上大汗淋漓,眼神带着记忆中少见的温柔,静静地看着他。
难道……是朕记错了?
他太久没见过爹爹了,爹爹死的太早了,而且尸骨无存。
仔细算来,差不多有六十年,他的记忆早已被时光模糊不清。
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这张脸,但是这张熟悉的面孔真切地出现在他面前,眼泪不受控制地瞬间充斥在整个眼眶。
“哇哇哇!”婴儿嘹亮地哭声在产房里响起,像是撕心裂肺。
几个大人并没有察觉婴儿复杂的情绪。
秦明彦不禁道:“这小子嗓门真大,中气十足,是个有力气的。”
陆阙虚弱地歪头,看着大哭不已的小家伙,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这张脸和阿彣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欣慰地看着这对父子,道:“真好啊,这一次,你和陆彣都在。”
这一世,我们都在一起。
秦明彦自始至终都守在他身边,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不用担心,昌阳县会有什么问题,不需要刚生下孩子,就赶紧赶慢地回到昌阳县。
所有的事情都被秦明彦大包大揽,他只要安心的生下这个孩子,在床上安心调养恢复。
陆彣?
秦玉彣听到陆阙对他的称呼,眨了眨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
那是他很久之前用的名字了。
爹爹当年将他秘密送出京城,他一路颠沛,终于抵达齐王的地盘,见到了已是齐王的父亲。
父亲见到他,得知是爹爹让他来的,自是喜不自胜。
因为要让他做名正言顺的世子,父亲为他改了名字,从陆彣改为了秦玉彣,正式将他以齐王世子的身份公布在众人面前。
那时候齐王的部下大多知道,齐王有一位心爱的夫郎,和那位夫郎孕育了一个很看重的世子,只是没有显露在人前,此次,是终于见到了。
父亲拉着他,急切地打听爹爹在京中的情况。
秦玉彣自然如实告知。
秦明彦听后,忧心忡忡,立刻要传信给爹爹,让他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小心钟兴阁。
可惜,他抵达后不久,爹爹的噩耗便传来了。
杀死爹爹的人,正是爹爹的死对头钟兴阁。
被爹爹送出京城的那晚,竟然就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
秦玉彣一直看着陆阙,舍不得移开视线。
秦明彦笑道:“阿雀,你看陆彣一直看着你呢?你看他那副小表情,好像他也知道让你受苦了。”
陆阙没忍住心软,伸出手道:“让我抱抱他。”
秦明彦看他样子虚弱,托着陆彣虚虚地放在他怀里,道:“好,你当心,别累到自己。”
陆阙收拢手臂,将襁褓托在怀里,道:“阿彣,我是你爹爹。”
“啊啊啊。”秦玉彣现在叫陆彣,在爹爹面前他就是陆彣,他现在除了眼睛等转,嘴里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什么也干不了。
秦明彦探过头,笑容满面道:“阿彣,我是你父亲。”
陆彣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是我父亲,活的比我还久的老登,别耽误我怀念爹爹。
秦明彦惊讶地道:“阿雀,你看这小子,他在翻白眼!”
陆阙没被秦明彦挡住了,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无奈地道:“他就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你一定是看错了。”
秦明彦委屈道:“他刚刚真的在对我翻白眼。”
陆阙看着他这副样子,好笑地捏了捏秦明彦的脸颊,无奈道:“阿彣可能只是向上看。”
陆彣陷入沉思:难道是朕回到了刚刚出生的时候?
陆彣心里顿时一阵狂喜:若真如此,岂不是就又能再活78年,老天待朕不薄啊!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打量这间陌生的屋子,这个屋子的陈设好简陋。
他记得小时候,他应该是住在昌阳县的一处不错的宅子里,三进三出,各种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但这里看起来过于简朴了些。
这是哪里?
视线扫过窗框,陆彣猛地愣住,玻璃?
这东西不是老头子退位当了太上皇,闲来无事搞那些奇技淫巧之后,才弄出来的吗?
怎会出现在此地?他真的是回到过去了吗?
陆彣彻底陷入了迷惘。
秦明彦将陆彣抱起来,递给一旁的青壶,道:“阿雀,你辛苦了,你先好好休息,孩子交给奶妈先照看。”
陆彣皱起眉头思索,记得他父皇说过。
他爹爹是独自生下他,直到他两岁多时,邻县出现了农民起义,进犯到昌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