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斗地主”的牌局在一种诡异又莫名和谐的氛围中进行着。元春起初还端着妃子的架子，出牌谨慎，但在老祖宗那层出不穷的“咸鱼歪理”“对‘飞剑’，这叫一剑破万法，专治地主不服，”“不要？嘿嘿，老祖宗我‘聚宝盆’里摸张牌，咸鱼翻身把歌唱，”和宝玉时不时用星光魔法让牌面“不小心”亮一下的捣乱下，她紧绷的神经竟也奇异地松弛下来。

几轮下来，凤姐凭借精明的算牌，主要算积分能换老祖宗多少私房点心小赢。

宝钗依靠精准的概率模型保持不败，宝玉输得最惨但玩得最嗨，元春则有些哭笑不得——这“斗地主”规则简单粗暴，毫无诗词歌赋的雅致，却偏偏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牌局终了。元春看着眼前这群人：老祖宗瘫在软椅上心满意足地数着“赢”来的金瓜子，宝玉兴奋地跟黛玉比划着刚才哪张牌应该怎么出，凤姐已经开始和平儿嘀咕着这玩法能不能推广到“万宝阁”当促销活动，宝钗则在默默更新“人类非理性博弈行为”数据库……

一种前所未有的、脱离宫廷刻板框架的轻松感，混杂着“这都什么跟什么”的荒诞感，包裹着她。然而，省亲的流程终究要走完。她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部分端庄仪态，但语气明显比刚到时柔和了不少：

“斗地主……倒也别致。时辰也不早了。”她目光扫过众人，看到父亲贾政那欲言又止、充满“传统期待”的眼神，心中了然。

按规矩，接下来该是歌舞升平、戏曲杂耍，极尽奢华以彰显皇恩和家族实力。但……看着这素净的敞轩，再看看这群“歪瓜裂枣”的家人，元春心底那丝叛逆的火苗，竟也借着刚才牌局的余温，悄悄燃起。

她不想看那些千篇一律、耗费巨资排练的歌舞，更不想让娘家为了这点“面子”再掏空本就……嗯，看起来就不怎么丰厚的家底，她想起了老祖宗那句“省亲不如省心好”，虽然叛逆，却莫名顺耳。

于是，元春做出了一个让贾政等人眼前再次一黑的决定。她微微一笑，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开口道：

“繁文缛节便免了。本宫今日归家，但求一聚天伦。那些耗费人力物力的歌舞杂耍，徒增喧嚣，不看也罢。”她无视了贾政瞬间煞白的脸，目光转向黛玉、宝钗、凤姐和宝玉，“方才斗地主，倒让本宫想起儿时姐妹嬉戏之乐。不如……就由你们四人，不拘什么形式，各展所长，为本宫……也为大家，助个兴？只一条，”她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凤姐，“务必‘省心省钱’，莫要铺张。”

这话一出，贾赦贾政等人差点晕过去，娘娘这是怎么了？，省亲不让演大戏？让这几个……让这几个“不着调”的表演？，宝玉会什么？玩星星？黛玉会什么？看书？宝钗会什么？算账？凤姐……难道要当场表演炼丹或者打算盘？，

然而，黛玉、宝钗、凤姐、宝玉四人，眼睛却同时亮了，不让写诗，表演？还是“不拘形式”、“各展所长”、“省心省钱”？这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舞台啊，叛逆的灵魂瞬间找到了出口，

宝玉第一个跳出来，兴奋得小脸通红：“娘娘，看我的，”他跑到敞轩中央，掏出一个闪烁着星光的符文小阵盘，就是给茅草催干那个的缩小版。

只见他闭目凝神姿势极其浮夸，口中念念有词自编的魔法咒语，指尖灵力混杂着星光魔法注入阵盘。

*阵盘光芒大盛，点点星光如同萤火虫般飞散开来，在众人头顶汇聚、旋转，渐渐凝聚成一个……歪歪扭扭、憨态可掬的……咸鱼轮廓，咸鱼尾巴还俏皮地摆动着，洒下细碎的星尘光点。

*宝玉得意地大喊：“星辉咸鱼舞，祝娘娘……呃……咸鱼翻身，圣宠不衰，”

词儿是临时瞎编的。

幼稚，浮夸，毫无技术含量，但……那星光汇聚的咸鱼憨态可掬，星尘如梦似幻，配上宝玉那副“我很厉害吧”的表情，竟有种诡异的可爱。元春忍俊不禁，以袖掩唇。贾政捂住了眼睛。

黛玉款款起身，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莲塘边几丛在宝玉之前魔法余温下开出的野花。

她没有吟诗，也没有抚琴。只见她素手轻挥，指尖几缕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灵力丝线弹出。

灵力丝线牵引着几片飘落的竹叶、几瓣凋零的野花花瓣，还有几颗细小的石子，在轩前的空地上缓缓移动、排列组合。

片刻之后，一个由竹叶为茎、花瓣点缀、石子压角的、略显粗糙却生机勃勃的野花“盆景”出现在地上。花丛中央，竹叶和花瓣巧妙地拼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寿”字。

*黛玉微微颔首，声音清越：“野花借势，竹叶为笔，碎石点墨。献丑，祝娘娘芳龄永继。”省心省钱，就地取材，摆烂式插花，还暗含阵法原理。

清奇，另类，带着点“我就随便搞搞”的敷衍，但那“寿”字歪得理直气壮，野花也开得肆意，反而有种别样的生趣。元春看着那个“寿”字，再看看黛玉平静的脸，心中微动。

宝钗平静地走到中央，腕间符文板光芒流转。她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是对着符文板操作了几下。

符文板投射出一道微光，瞬间在众人面前展开一个清晰的、动态的全息影像。影像里，正是这座“省亲小筑”的3D模型，模型被拆解，清晰标注着：

杉木梁柱：产地、密度、抗压系数、可持续采伐认证。

茅草屋顶：保温系数、预计使用寿命、可降解环保标识（虚拟）。

莲塘水体：实时PH值、溶解氧含量、锦鲤健康指数（虚拟）。

竹根雕杯盏：使用年限、包浆形成原理、蕴含的家族情感记忆数据（估算）。

旁边还滚动着一行冰冷的文字：【项目名称：省亲小筑。核心价值：低成本、高情感连接效率、环境友好型。投资回报率（情感价值）：∞（无限）。】

宝钗声音毫无波澜：“基于实时数据采集与分析，此项目为贾府本年度最具性价比及可持续性发展潜力的情感投资。汇报完毕。”

冰冷，硬核，把温情脉脉的省亲变成了项目汇报会，但那份精确到小数点的“抠门”精神和“无限情感回报率”的结论，让元春目瞪口呆之余，又觉得……莫名有道理？凤姐在下面拼命点头，深以为然。

凤姐把巧姐儿往平儿怀里一塞，撸起袖子就上。她一拍腰间储物袋，一个迷你版的八卦炼丹炉飞了出来，悬浮在她掌心。

“娘娘，看我的，”凤姐指尖一弹，一缕精纯的火系灵力注入丹炉。炉火瞬间升腾，发出“呼呼”声。

只见她变戏法似的丢进去几颗路上随手摘的野果（充当灵药？），又丢进去一小撮泥土（代表府里根基？），最后……居然丢进去一块金瓜子，

她口中念念有词（自编的“发财炼丹诀”），双手快速结印。丹炉光芒闪烁，炉火翻腾，

砰，一声闷响（声音不大，但吓了众人一跳），炉盖掀开，没有丹药，只有一小股……五颜六色的、无害的灵力烟花喷薄而出，烟花在空中炸开，形成几个歪歪扭扭、勉强能辨认的大字：

“凤宝通讯，同心玉符，传情达意，灵石多多，”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开业大酬宾，娘娘省亲特惠八八折，”

凤姐脸不红心不跳，对着目瞪口呆的元春和众人，笑得像朵花：“炼丹炼宝，财源广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娘娘回宫后若需与家里传信，记得用咱家的‘同心玉符’啊，方便快捷保密好，”

离谱，市侩，硬核植入广告，把皇家省亲变成了产品发布会，贾赦贾政已经想找地缝钻了。元春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嘴角疯狂抽搐，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四个“节目”表演完毕。敞轩内一片寂静。贾府爷们面如死灰。元春坐在主位，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看着下方：星光咸鱼还在傻乎乎地摆动尾巴，野花拼的“寿”字在风中微颤，全息投影的数据流还在滚动，空气中还残留着灵力烟花的味道和“凤宝通讯”的广告词……

这绝对是她人生中，不，是整个皇家省亲史上，最荒诞、最离经叛道、最“省心省钱”的表演。

就在这气氛诡异到极点时，瘫在软椅上的林纯老祖宗，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她环顾四周，看着元春那五味杂陈的脸，再看看自家这群“奇葩”孩子，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温情。

“好好好，都好，”老祖宗拍着手，声音洪亮，打破了沉默，“星光照路，野花祝寿，精打细算，财源广进，多实在，多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