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那些没种的混蛋让那孩子干什么了?!"
扉间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纲手这么生气的声音了。他很庆幸他们身处荒郊野外,周围没有那些爱打听的耳朵。
男人被她粗俗的怒火震惊后,才想起纲手现在已经快五十岁了,而不是他记忆中的五岁。
"所以我才决定介入。村子和他的父母不该把他置于那种境地,我不明白他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居然让一个孩子来回奔波,既当间谍又当刽子手。"
扉间心痛地想到这简直像极了自己父亲会赞赏的做法。
也许指责他们有些自以为是,毕竟他自己也从未有过子嗣,但他很难想象,他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把一个孩子放在一个孤立无援的位置上。就算是他,也绝对不会派自己的侄孙女去执行这种任务,除非她的年龄达到宇智波鼬的两倍。
日斩说,家族与村子之间的暗斗已经持续多年。宇智波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处这场纷争中心时,才多大?他看着父亲、母亲和火影,却发现自己就像一条被许多绳索拴住的狗,每一根绳子都在朝不同方向拉扯,直到他不得不咬向其中一个。
他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眼中泛起的猩红,他们只顾叫嚣着:咬啊,咬啊,咬下去!
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成了决定几百个人性命的工具,那些嘴上关心他的人,不过把他当作趁手的工具。
这是一个就连经验丰富的忍者也无法胜任的角色,更别提一个连变声期都还没开始的少年。
"……在一个本应该守护和平、培育希望的忍村中,这种事绝不能容忍。鼬的任务违背了木叶创立的初衷。他根本不应该被逼到这种境地。无论是鼬还是佐助,在这个村子里承受的苦难都已经远超他们能够承受的。已经做过的事不会消失,但是现在必须停止。所有被日斩的有意纵容和团藏以村子之名犯下的恶行所伤害的人都将得到应得的补偿。"
纲手眉头紧蹙,强压着怒火。当他们接近那孩子时,她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他也随之放慢速度,摇头说道:"我不会假设这局面能彻底挽回。那两个孩子失去的东西永远无法完全弥补,这点我很清楚。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他们不会再失去更多。"
"他们受到伤害,是因为我没能让日斩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好准备,也无意间放任了有害的态度在村中蔓延,影响了团藏。我被对宇智波的私人情感蒙蔽了双眼,所以没能意识到我正在伤害兄长辛苦建立的村子。如今村子不仅失去了整支宇智波的力量,还将面对一群逐渐成长、却没有理由效忠木叶的孩子们。"
被鲜血浸透的院子的景象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看见那个儿童脚凳时的欣慰,轻松就被残酷的事实碾得粉碎:原来那个孩子是唯一被留下的活口。
当他得知另一个孩子几乎是被驱逐、被打压到一无所有时,心情沉重。然而最令他痛心的是,即便遭受如此对待,那孩子依旧跪地行礼,主动交出零碎的情报。就在村子将他生吞活剥后,他又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骸骨。
空荡荡的公寓里一片狼藉,唯一的主人正在学校上课。桌面上放着前天早晨留下的牛奶,已经凝固变质,脏衣服散落一地,窗户大敞着,仿佛在无声宣告:这屋里根本没什么值得小偷光顾的东西。
记忆中的昏暗房间里,他和日斩搜查团藏基地时,各家族忍者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那些二话不说就动手的成年人被逐个制服,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行于各个房间,最后所有人都被抓到一起,无论他和日斩如何尝试谈判或审问,那些人都一言不发。
目光空洞,和他以前见过的同样拒不合作、愤怒的少年们形成鲜明对比。当他和日斩清点人数时,这些少年中有些人轻微发抖,这是他们对这两人表现出的唯一一个不含敌意的反应。他们目光低垂,仿佛紧绷的肩膀没有暴露出内心的恐惧,而他们又如此固执地想要证明这种恐惧根本不存在。
当看到长老们被制服后,许多孩子主动跪了下来,低着头避免与两人对视。他们被集中起来后,支援的暗部与搜查部队汇合,而这些孩子们却挤得更紧了,躲避着陌生人。在他们中间,只有零星几个人愿意开口,大部分关于真相的信息都来自团藏密室里找到的记录文件。
一摞又一摞记录,详细记载着这个冠冕堂皇的组织中每个成员的来历、病历和发展轨迹。有些父母主动送出了自己的孩子,有些以为孩子只是失踪了,甚至有些根本没有发现孩子的失踪。
村子的道路已经偏移,在盲忠思想的灌输下,忍者的荣誉观念正逐渐消逝。
一个人如果仅靠忠诚前行,终究走不了多远。如果没有某种东西激励他们前进,即便意志还在,身体也终将屈服。
纲手轻轻点头。两人沉默地站着,脑海中沉重地浮现村子变得越来越糟的景象。
扉间回过神。后悔没有意义,只能尝试在未来做得更好。毕竟,没有改进决心的愧疚不必自怨自艾好多少。
他最厌恶自怨自艾。
"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重新相信村子的理由。"纲手沉思许久后终于开口,在他旁边挺直腰背,目光变得锐利,"您曾经做到过,二爷爷。我相信您能再创奇迹,就从前面那个年轻人开始。我们会还他应得的公正,连带木叶所有孩子的那份。"
银发男人毫不犹豫点头,将所有的犹豫都踩在脚下:"当然会。有你在,这事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容易。"他说着轻笑一声,虽然话语冷淡,但语气中并没有真正的挑剔,"至少你看起来比你祖父柱间靠谱多了。"
当然,除了她的暴脾气。不过他想,只要这种脾气用对方向,也不算太糟。
纲手笑了一下,一边摇头一边向前走去:"居然说死者的坏话,真是可耻。"她响亮的话语和脚步声很快引起了少年的注意,此时两人离宇智波鼬仅有几米的距离。
黑发少年依旧待在之前那个位置,不过稍微向左移动了些,靠近悬崖边缘。他一直低头看着着崖底,感知到两位年长忍者的气息,目光立刻抬起,同时转身正对他们。
当两人出现时,他原本放松的肩膀立刻绷紧,背部挺直,同时快速观察二人,寻找怀疑的迹象,但他只看到了扉间一贯严肃的神情和纲手饶有兴趣的打量。
他恭敬地鞠躬行礼:"您好,纲手大人。"
金发女子点头回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少年:"你好,鼬。"她最终说道,神情严肃地解释,"我已经了解了情况和任务,我的助手静音随时会到,现在就敲定具体行动计划,速战速决。"说话时向扉间投去确认的目光。
扉间点头表示赞同,几人形成三角站位,她继续:"首先,我们要前往草隐村调查那个漩涡孤女的情况,你们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给静音交代细节。她从小跟着我在外游历,是一位优秀的医疗忍者。让她参与进来最合适不过,是一个助手。如果只让她知道基本的情况,反而不好讨论任务中更敏感的细节。"
扉间沉默片刻,权衡她的话后点头道:"如果你认为她值得信任,能守住我的身份和宇智波的真相,那就告诉她吧。我打算过几周后公开身份,避免村子在权力交替时出现事故,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问题要解决。所以记得告诉我你透露给了谁,我相信你的判断。"
对扉间而言,这段时间里和他打交道的基本都是新面孔。而纲手不一样,她在村里长大,和许多人都认识。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会向静音说明细节。先去草隐村,然后就启程回木叶。"
她又看向鼬:"考虑到他目前一直在照顾你弟弟,我们最好和他错开时间回村,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流言。如果最后要带那个女孩回村,最好让他带着女孩先行一步,你、静音和我后面再回去。"
金发女子微微蹙眉:"不过,我建议我们还是直接进村,而不是偷偷带你进去。"
鼬毫不犹豫地点头,扉间并不意外他会答应这么早,这孩子曾经属于暗部,应该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通常来说,如果要将罪犯带进村内审讯,暗中潜入才是最好的方法,没有必要惊扰平民和孩童。但是这次情况特殊,如果暗中带他进去,反而会引发不安。
他们即将举行正式的判决,之后他大概率会被限制性释放。
既然这样的结果会让部分村民不安,那不如先让他们知晓他的存在。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循序渐进地接受现实才是明智之举。
在严密看守和重重约束下将他带进村子,远比偷偷摸摸带人进去、直到审判前夕才突然宣布他的存在更能让村民们安心。
忍者被迫把性命交到他人手中,这不是一件令人好受的事,但至少不会持续太久。鼬如此爽快地答应,他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扉间说:“行,就这样。鼬,你先跟我走。我感知到静音正在朝这边赶来,我们得加速赶路,给她们留足商量要事的时间。现在,带我去见那个漩涡的小姑娘。"
希望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停留。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赶路。在谈话结束后,鼬和扉间始终在队伍前方,而纲手与静音殿后。
他们一路疾行,想到行程即将结束,众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这群身经百战的忍者在沉默中奔向临时落脚点,没有人因为疲惫而抱怨。
他们都明白,每停下来休息一小时,那个漩涡小姑娘就得多受一小时的苦。
扉间注意到鼬跟得很紧,速度甚至比两人寻找纲手时快一些。抵达草隐村时,少年确实略显疲态,他在村门前稍作停留,戴上斗笠,调整了一下姿态。
扉间想,他多半是在模仿上次造访这个村子时的状态。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印证,村口的年轻守卫打量着他,说道:"你……呃……是叫伊吧?"守卫眯眼回忆着追问,"你不是刚来过吗?后面那位是......"目光随即转向纲手。
听到守卫的话,纲手也看向守卫。四位身经百战的忍者默契地在心中无奈,这年轻后辈的怀疑表现得太明显了。
"是啊,我又来了。"鼬佯装平静地抱怨,语气熟稔得像在跟同期闲聊,而不是一个盘查者。他向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守卫诉苦,肩膀耷拉着:"那个地方的赌场根本没人光顾,里头的家伙也更难打交道,所以我就折回来了。"
看着这个向来矜持的少年瞬间切换成随意地做派,总让扉间感到违和。但他还是配合着谎言,一边将手搭在少年肩上,一边点头维持说辞的一致性:"至于我嘛,是这倒霉孩子的监护人。希望他上次来没给贵村添麻烦。"
在扉间专业的眼光看来,鼬此刻鼓着腮帮子瞪他的表情,本该是只对佐助才会露出的神态。
守卫却笑了起来,年轻人摇着头:"我爸在赌场干活,听他说,这小子唯一的麻烦就是输光了自己的钱袋。"说着朝鼬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对此,黑发少年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年轻守卫被自己的笑话和扉间的叹息逗乐了,抹了抹笑出的眼泪,终于稍微正经起来:"不过说真的,我想知道两位女士为何也折返。您上次在这儿玩得似乎......呃......不太愉快。"他朝纲手露出歉意的表情,"如果要进村,下次离场时还请脚下留情,您跺脚留下的坑可不好修补。"
她嗤笑一声,双手抱胸,倔强地皱着眉头,旁边的静音无奈叹息。不过纲手还是应道:"这你不用担心,事实上,我是来见你们村长的。之前造成的所有损失,我都会如数赔偿。"
"啊!会面?什么时候的?希望我没有耽误你的时间"守卫顿时慌了神,急忙侧身让路,"我这就叫人带您过去,如果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很抱歉!"
琥珀色的眼眸锐利起来,似乎很满意对方误以为她真有预约:"这样最好。我有要事与他商谈。"
扉间看着侄孙女轻松地扭转局面,年轻守卫一边叫人引路,一边忙不迭地将白发男子与黑发少年往村里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