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负心汉

等着糯米饭上蒸屉的事，便用不上唐穗了，自觉从唐穗这里偷学了不少的杨东，因着自个内疚，自告奋勇地要帮她盯着。

唐穗当然知道杨东在偷学手艺，但是唐穗能让杨东和杨力壮看去的东西，都没有那么机密，任何一个好厨子，只要吃过和看过她做的菜，只要肯下功夫，也都能仿得七七八八。

但终究，厨师始终还是个技术活，每个人放调料的比例，火候的大小以及放入食材的先后，不同的组合都会导致千人千味。

更何况唐穗在这整个过程中，调料的配比什么的，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也都避开了杨东和杨力壮等人，少了这些关键的要点，即使两人能模仿她的菜，也只能是形似而神不似。

不过做这些，倒不是唐穗有将厨艺敝帚自珍的念头，作为现代人，她没有那么古板，只不过是因为当下她的处境艰难，她也还得靠着这私人的手艺赚钱养家，便想着这配方能保护得久些，就再久些。

这场寿宴的大菜和硬菜都已经搞定了，剩下便就只是些简单炒菜。

之前唐穗就已经让杨力壮切好了鱼香肉丝的肉丝以及肉末茄子需要用到的猪肉末。

唐穗将切好的肉丝放进木盆里，将入调制好的葱姜水、适量盐和酱油，搅拌均匀腌制着。然后起锅，加入一些之前红烧肉煸炒五花肉时炒出的猪油，大火热油，迅速地将肉丝放入锅中翻炒，待肉丝表面微微泛黄，盛出备用。

再放入热油，放入姜蒜和辣椒，煸炒出香味后，依次加入莴笋丝、白萝卜丝以及冬笋丝翻炒，然后再放入肉丝，待都炒熟后，最后在倒入由清水、醋、白糖、酱油和少量??粉调制好的万能料汁，这鱼香肉丝就可以起锅了。

至于肉末茄子，做法也非常简单，和鱼香肉丝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只在茄子的处理上要费些心思，将茄子切块处理，用盐腌制，杀出水分后，用少量??粉裹住，最后在用热油我为煸成微微焦黄，最后用热油炒好肉末，加入茄子后，再放入鱼香肉丝同款的万能料汁，最后再撒上些葱花，肉末茄子便也做好。

剩下的手撕包菜和清炒时蔬，唐穗都稳定发挥，这两道菜，都是备菜比做菜麻烦，现下备菜都有其他人帮忙，唐穗将这两道菜炒完，只花了半刻钟。

而此时，蒸屉的糯米饭也已经蒸好了，只要放入调好的酱汁，十道菜里的九道热菜就都齐活了。

时辰这会也才刚到未时正，时人赴宴多是这个时间吃饭。

杨家前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客人，负责摆桌子上菜的那组人，已经在引着客人在桃花村祠堂找位置坐下了。

而这第十道菜，其实之前也已经做好了，只是要等上些时间。

十道菜里，原定的凉菜是凉拌拍黄瓜，这道菜最简单，但唐穗却在这道菜上有了失误。只因现下根本就不是吃黄瓜的季节，杨家采买时，根本就没有买到黄瓜，好在这事在最先点数食材的时候，杨叔和就已经和唐穗说明了。

唐穗当即便有了主意，将白萝卜切片，做糖渍酸辣萝卜，食材都是现成的，在蒸粉蒸肉蒸煮前，她就已经腌完了，现下只要去试试萝卜有没有腌熟，这菜就全齐活了。

唐穗取了双公筷，尝了一片。

脆爽可口，酸辣开胃，味道非常好。

唐穗便让唐雨去通知杨三公，已经可以准备上菜了。

杨三公人因着过寿，穿着一身簇新玄色龟背纹圆领袍，发髻梳得齐整，正和老大杨伯和在祠堂待客。听得唐雨来通知，看了看村口，也只道：“你和穗姐说，还得再等等，李主簿人还没到。不过看着时间，人也快要到了，等人到了，我就让伯和去通知上菜。”

杨三公家和祠堂挨着，这里离村口近，站在这里一看，什么人进村，远远就能瞧见。

唐雨道：“那我回去和穗姐儿说。”唐穗和他说过，这场寿宴，李主簿算是最重要的主宾，自是怎么都要等人到了才可开席的。

还不待唐雨离开，远远地就见村口走进来了一行三人，只远远地还瞧不大清楚是不是李主簿，唐雨索性等在杨三公身后，等来人靠近。

待人靠近了，定睛一瞧，当先一人，正是李主簿。

他后头跟着两人，一个是李主簿惯用的仆从，这人四十来岁的模样，杨三公也认识，手里正提着礼物。

而另一人却是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后生，这人他也认识，只是他略感诧异，这人怎么会跟着李主簿赴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找他打听过唐二家的那个年轻捕快，他记得，好似是姓江。

这般想着，他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唐雨，见他神态自若，也稍稍放下心来，压下心中诸多疑问，上前待客。

李主簿快步走向杨三公走来，脸上笑道：“老友对不住，是我来迟了，这是寿礼，寿星高照，松鹤延年。”说着将寿礼从仆从手里接过，递了过去。

杨三公笑着客气道：“你肯赏脸来村里赴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怎的还带礼。”

李主薄也只是摆摆手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李主簿字虚怀，和杨三公是少年同窗，两人幼时是在同一所蒙学开蒙的学童，年少时就相识。只杨三公读书天赋有限，读到最后，最好的时候，也只考过了童试，而后做了桃花村这片地方的里正；而李主簿则不同，人是正经秀才功名，之后还在吴县谋了个主簿的吏职。

恰恰管的就是吴县一县的文书、赋税和司法等事务，算是杨三公这些里正的直属上司，两人虽身份上渐渐有了差距，但因着打小的情谊在，这么多年来李主簿对杨三公和桃花村也是多有照拂，县里一些政策和赋税的消息，村里都是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故而杨三公要办寿宴，头一个要请的便是这位多年老友。

杨三公把礼物递给大儿子，引着李主簿往祠堂里面的主桌走，然后对唐雨道：“既然虚怀已经到了，唐二你便去和穗姐儿说一声，准备上菜吧。”

唐雨应下，回了灶间传话。

此时杨三公已经带着李主簿在主桌坐下，这桌一边坐着杨三公并三个儿子，另一边的便是李主簿和那个少年捕快，跟着的那仆役都让李主簿打发去了别桌，除此之外，这桌剩下的则都是杨家族里上了岁数的长辈，要说一个比较特殊的人，那便是还请了隔壁马家村的马村长。

细数这主桌坐着的人的岁数，除了拖了后腿的少年捕快外，竟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们。

饭菜还没上，几人干坐着也尴尬，杨三公主动挑起了话头，问道：“虚怀，这位是？你给我介绍介绍。”

李主簿看了一眼少年，笑道：“看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竟忘了给你介绍了。他叫江云飞，是我们县衙最年轻的捕快，你别看他年轻，倒是个有本事，最近刚和人破了大案，颇得县令大人的赏识。我今个来你这赴宴，恰好和江捕快在船上遇见了，一问才知，他竟也是要来的桃花村，说是要找人，我说我便认得这桃花村的村长，找人最是便宜，便借花献佛，替你把江捕快也请来一起赴宴了。”

“江捕快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得县令看中，来者都是客，我老头子非常欢迎江捕快来。”

江云飞此时才行了个叉手礼，恭敬道：“晚辈叨扰了，愿村长恭祈眉寿，福履安康。”

杨三公笑呵呵应了，然后问道：“方才虚怀说你是来寻人的，你要找的是谁，大半村子的人，都来我这里赴宴了，没准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你要找谁，我让人把他叫来。”

闻言江云飞顿了顿，只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果然人还是不能说谎，不然一个谎言说出口，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他来桃花村要找的人是唐穗，他有件算不上是公事的事要找她。

但当时在船上，李主簿问及他来桃花村的目的时，他也不好时时把人姑娘家的名字挂在嘴上，便含糊地说了句是来寻人。

没成想还是到了被人追问具体要找谁的时候，但此时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还都是认识唐穗的人，他的真实目的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纠结之时，倒是灵光一闪，让他想到了个破局之法。

他道：“恐怕是用不上劳烦村长了，我要寻的是村子山上和靖书院的学子沈嵇，他应当是不在这里了，晚辈晚些赴了宴，再去寻他也不迟。”

“确实，书院的人倒是算不上我们村里的人了，只能到时候江捕快自己上山去寻了。”

几人说话的片刻功夫。

唐穗那边，已经开始通知所有人开始上菜。

负责上菜的村民鱼贯而入，手上都用木托盘托着好几盘菜，每桌都是一样的。

先上的第一道菜，便是糖渍酸辣萝卜。

晶莹剔透的薄片虚虚的堆在小碟里，上面间或坠着红色的辣椒，看着就爽口。

这桌人里头，李主簿是吃过最多好东西的，看着这一盘凉菜，并不打算动筷。但是这一桌人里，他又是地位最高的，他看着一桌人，若有似无的盯着这盘凉菜，但却无一人动筷。

心下也了然是怎么个情况。

于是乎，他只能拿起筷子，夹了小小一块，放到自己碗里，却并未放进嘴里，只对着大家道：“都动筷动筷，大家随意。”

其他人此时才纷纷动筷，去夹那萝卜片。

他们和压轴登场，又吃多了好东西的李主簿不同，村里人，都是许久吃不到荤腥的人，吃席那都是靠抢的，虽然这桌都已经是这村里最持身份的人了，但还是免不了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