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十七、间奏五&日常三
“霍奇。”
回程的飞机上，摩根拿着杯冰水坐到正在闭目养神的人的对面。
他喝了口水后放下杯子，对睁开眼看向他的人说道：“你和肖恩……怎么了？”
那天早上肖恩和霍奇纳最后在大厅争吵的那一幕，大家都见到了。
作为组里唯一和肖恩算得上认识的人，摩根觉得自己应该来关心一下霍奇纳。
霍奇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肖恩不想读乔治顿大学了。”
摩根听后皱了下眉，然后对他耸了下肩：“也不是不行，其他大学也有不错的法学院，我们多少都认识一些教授，弄封推荐信不难。”*
霍奇纳朝摩根微扬了下嘴角，就敛去了笑意，他抬手放到唇边：“肖恩他想去当个厨师，不想继续读书了。”
“Why？”
摩根露出了个不解的神情，如果当初他求学的时候能有霍奇纳这样的兄长帮他铺好路，他也不用花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来证明自己。
“是啊……为什么？”
霍奇纳支着下巴轻声重复。
……
“孩子，我想它很适合你。”
坐在一张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矮桌后的老妇人，慢悠悠地从桌子下方掏出一件东西放到了桌面上。
“呃……我是想送我弟弟一件礼物，我想这种危险的东西，并不适合给一个七岁的孩子。”
霍奇纳看着那造型古朴的小刀，觉得对方可能没听清他说的话。
对方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没有去拿那柄小刀的意思，张嘴低语了几句他听不懂的土著语后，收起刀又低下头在矮桌下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小截树枝放到桌面上。
“月桂枝，有太阳神的赐福。”
老妇人说着把它往霍奇纳跟前推了推：“{光明的使者、法规的化身、人类的保护者，从天空俯瞰大地，也很适合你。}”**
“Excuse me？”
霍奇纳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他觉得这截树枝好像还不如刚才的那把小刀。
毕竟如果把它带回去，肖恩搞不好会认为他就是在家门口的树上随手掰了一节树枝给他。
要不他还是走吧，还有其他的店，总能找到适合的礼物。
霍奇纳这么想着，转身准备离开这间小小的杂货店。
“孩子，相信我，你需要它。”这时老妇人又开了口。
霍奇纳停下脚步，再次转过身，对老人说道：“谢谢您，夫人；但我只是想为弟弟准备一件礼物。”
“是吗？可他不是已经拒绝了你的帮助，并急不可耐地想要从你的羽翼下离开吗？”老妇人抬头望着霍奇纳，缓慢地说道。
这时，霍奇纳才察觉到一丝违和。
为肖恩挑礼物这事是发生在他十五岁去亚特兰大的时候，可现在的他却是成年人的模样。
而且他记得很清楚，虽然同样听不懂这位老妇人说了些什么，但她应该是同时拿出了三件东西让他挑选，然后他选中了其中对孩童最无害的月桂笔，而没有拿弹弓和小刀。
……
霍奇纳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长出了一口气。
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翻了个身，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又想到黑狼对他说的那句奇怪的话。
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在没有经过严谨的科学论证之前，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但潜意识里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吗？
不过竟然会梦到当初为肖恩买礼物的事……
想到梦中老妇人说的话，霍奇纳垂下了眼睑。
这个周末如果没有案件，他得去一趟纽约见一下肖恩，正好还能去陪陪艾莉亚。
说起来，最后他把那支月桂笔送给了艾莉亚。
当时因为他身边也没有别的适合做为临别赠礼的东西，就直接把原本准备给肖恩的礼物送给了她。
现在想来，不知道该说是一种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多年之后，他牵起了她的手。***
……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难得一直到周五，都没有什么值得大家开会讨论是否要进行外勤支援的案件。
霍奇纳已经在查看当晚的航班，准备订一张飞纽约的机票。
这时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霍奇纳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钟后，接通了电话。
“喂？”
“请问是艾伦·霍奇纳先生吗？”
电话那头，听起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的声音。
霍奇纳微蹙了一下眉，应下了她的问话。
“我是，请问你是？”
“很抱歉突然打扰你。”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有些犹豫，但还是把突然来电的原因告知了霍奇纳：“我是怀特……德里克·怀特的妻子。我先生在前几天晚上因为突发性脑溢血过世了……”
听到这个名字，霍奇纳很快就想起了记忆中那个高壮的警长，他微微垂下眼睑，语气轻柔低沉地说道：“我很抱歉听到这消息，请节哀，怀特太太。”
“……我在整理丈夫的遗物时，发现他在日记里提到过霍奇纳先生你好几次。”怀特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压抑着一丝哽咽，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并且在最后一次提到你时，写到‘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和他坐下来聊一聊、喝一杯’……他的葬礼在这个周末，我不知道……”
“请告诉我具体的时间。”霍奇纳温和但坚定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一定会赶到的，怀特太太。”
“……谢谢，谢谢你，霍奇纳先生。”电话里传来怀特太太不停道谢的声音和细碎的哭声，并最终告诉了霍奇纳葬礼的具体时间和地址。
“请你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我们周末见。”
霍奇纳最后这么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轻轻放下手机，向后靠倒在椅背上。
和这些年关系越来越亲近的艾莉亚一家不同，自从当年离开亚特兰大之后，除了收到了一封由警局专门发出的表彰信之外，他和那个警局的人没再有过任何联系。
当然，一般的年轻人，也不会想和警察关系过于亲密。
但他没想到，那位怀特警官竟然一直记得他。
霍奇纳再次坐直了身体，修改了目的地，重新查询起航班。
订好机票后，他想了下，给艾莉亚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霍奇纳看向放在桌边的相框，低声说道：“莉亚，这个周末我可能没办法去纽约了，很抱歉。”
“……不，我没有出差；出了些意外……不不不，我没有受伤，我发誓我很好。不知道莉亚你还记得怀特警长吗？……对，就是他。他过世了……所以这个周末我要去亚特兰大参加他的葬礼……莉亚你确定吗？……那我去纽约接你？……好，那我们亚特兰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