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人类所能享受到的最为欢愉之事，是财、权或者色.欲。
他和葛兰既没有钱又没有权，要想快点高兴起来，只能通过纾解色.欲了。
桑诺认为自己很有逻辑。
“……”葛兰说：“什么？”
“你不想吗？”桑诺瞅瞅他，直白道：“可是你进来浴池后，就想要了呀。”
蓬勃的欲.望即使掩埋在冷静的表象下，也依旧骗不过黑暗神的眼睛。
少年站在很近的水里，和葛兰对视。
温热的水流抚摸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蒸腾的药草味道里夹带着若有若无的暗香，那是黑暗神赐予虔诚之人的、美味的佳肴。
桑诺黑色的长发彻底湿透了，丝丝缕缕黏在脖颈上、肩上、身上，偶尔如同蔓延的小蛇般，借着水流涌动摇曳着，网住心念不坚定的贪欲者。
“让我高兴点。”黑暗神说。
男人沉默站立在原处，就像一块亘古不变的石像。浴汤的水只淹到了他胸口，桑诺看不到水底下的情形，但他望见了葛兰青筋布起的侧颈。
在桑诺的注视下，葛兰一步步朝他走来。
男人的眉目隐忍地拧起来，呼吸越来越沉缓，那双褐色的眼瞳色泽渐渐更深，快要在神明的诱导和训诫下彻底沦为无理智的黑色。
他捉住了桑诺的手臂。
少年身上残留的澡豆还没洗去，再加上本就细嫩的肌肤，滑得几乎要握不住。
但葛兰用力攥紧了。
桑诺感到被他抓住的地方传来火烧一样的烫感，就算没有完全挨近，也能知道男人的躯体正散发着异于寻常的热度。
——那是人类难以抵挡的，如岩浆般即将滚涌而出的情.欲。
黑暗神等着面前这个顽固的猎人屈服。
从小屋相见第一晚的冷漠无情，到今天的强行隐忍，浴池里的药草发挥了上好的效用，让桑诺比以往更为轻易地，就能踩入男人严守自控的防线内。
来——
成为神的信徒。
成为欲.望的奴仆。
服从神，爱慕神……取悦神。
葛兰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胸前的肌肉因为血液的急剧流窜而鼓张不已，桑诺抽空打量了一下猎人露出水面的蜜色躯体，觉得除了有许多道浅白色的疤痕外，各方面堪称完美。
用这样一具身体来取悦神明，应该是被容许的。
桑诺等着葛兰的下一步动作。
葛兰抬起另一只手，却没有如少年预想之中地掐住他的腰——就像曾经很多信徒喜欢做的那样，而是绕过他，从岸沿上拿了一块新的毛巾。
然后，男人垂下眼，抓着桑诺，用毛巾开始给他清洗身上那些滑溜溜的澡豆痕迹。
桑诺十分震惊。
什么呀！！！
他又失败了吗？葛兰还是没有成为他的信徒？
否则一个普通的信徒，怎么可能抗拒神明的指令？
但刚刚葛兰明明就——
“我说的是做.爱！做.爱！”桑诺生气道：“你在干什么！你没有做过吗？”
“……”葛兰说：“我在帮你。”
顿了顿，男人又道：“没有做过。”
桑诺踹了他一脚，不知道踹到哪里，葛兰皱了下眉，但忍住了没说话。
少年挣开他的抓缚，湿漉漉地爬上浴池边沿，觉得自己比一开始还要恼怒。
没用的信徒！无能的臭男人！
他想往外边走，却听到葛兰在后面叫他的名字。
“桑……诺，等等。”猎人唤这个名字时有些生涩。
少年居高临下地瞪视他，想瞧葛兰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浴场规定的时间，快到了。”男人说：“我们马上会被请出去。”
桑诺蹙了蹙眉，反驳他：“那你做快一点不就好了？”
葛兰：“…………”
葛兰道：“对不起。”
这个顽固如臭石头的男人，最后还是对桑诺道了歉。虽然黑暗神本身并不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
但很快，浴场的奴隶到来，恭敬地请他们尽快结束泡澡，这个池子需要清理，留给下一位客人使用。
桑诺咬住下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一进池子，就该骑到葛兰身上去，那样时间总够了吧！
他们租用的只是最廉价的浴池，时间一到，奴隶就催促不已，但葛兰还是在水里泡了好半天，才慢腾腾地上来。
单薄的浴衣底下什么也藏不住，桑诺看了看，终于知道为什么葛兰要磨磨蹭蹭了。
黑暗神的心情又好转了许多。
就算他没有品尝到人类的欢愉，但明显葛兰比他更不好受。
哼哼，活该。
*
换上新衣服从浴场里出来时，两个人真的算是身无分文了。
桑诺不禁思考起他们的去处，难道又要去一次赌场吗？莫索岛有没有赌场呢，赌场里面又有没有像“血蛇”那样愿意让葛兰赊账的好心庄家呢？
不过葛兰看上去并不着急，于是桑诺也故意表现出一种十分淡定的模样来。
反正……反正他总能有办法吃到饭的！
少年转头瞧了瞧，发现葛兰还从龙骨浴庭要了一个新的皮质面具，走出大门时又把面具戴上了。
桑诺不明白，面具那样不透气，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整天都把自己的脸遮住。
依黑暗神的挑剔眼光来看，葛兰长得也不算丑。
算了，谁知道呢！这个家伙，就是有很多怪癖。
桑诺回过神，发现葛兰正带着他往莫索岛的高处走。
岛内的房屋是绕着光明神殿一圈一圈往下建的布局，最底下是莫索岛的平民区，而越往上走，房屋越少，屋子更大，路上行人的穿着也显得更有品味，说明他们已经在接近富人区。
“就这样走进光明神殿里去吗？”桑诺好奇地问。
会不会有点太招摇了？
葛兰却摇摇头，说：“不是。”
他不做更多解释，直到带着少年来到一座占地宽广的庄园前。
红砖石砌就的高大房屋伫立在草地中间，有着尖尖的房顶和美观的小木窗，窗下养着娇妍的鲜花。
桑诺看了看草地上劳作的奴隶们，迟疑了一瞬，小声说：“我不想当奴隶。”
如果要进去当奴隶才能赚到钱，他宁愿去赌场。
毕竟在物欲横流的狂欢之地，黑暗神才能轻而易举捞取到更多好处。
葛兰从庄园门口的一个布告栏上揭下了一张纸，闻言道：“不是去当奴隶。”
那他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很快，桑诺就知道答案了。
这座庄园是德古公爵的地盘，他在莫索岛外有独立的领土，但因为虔诚的信仰，自愿一直居住在离光明神殿最近的莫索岛上。
但这也给他带了一些小小的烦恼——德古公爵有几个女儿和儿子，其中不乏鲁莽骄纵之辈，在莫索岛生活的时候，难免会招惹上莫索岛的其他贵族。
因此，阿斯特公爵在庄园外张贴布告，诚意雇佣术法高超的能人，替他来解决那些小小的麻烦。
这样的雇佣在贵族间很常见，不过桑诺虽然有所耳闻，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颇觉稀奇。
如果神殿也能进行雇佣制就好了——曾经有很多信徒许下各种各样的愿望，但除了膨胀的欲.念之外，都没有给桑诺留下过什么。
这回黑暗神倒是明白了，原来人类之间还有这么多讲究的做法。所以如果雇佣一个神明来实现他的愿望，明明应该付出等同的代价。
桑诺恼怒地拧起眉心，总觉得自己亏大了。
人类真可恶！
听闻葛兰就是来应聘的雇佣术士，奴隶给桑诺二人打开门，并带领他们来到房屋跟前。
奴隶是不能踏入里面的，桑诺和葛兰只能自己进入。
巧合的是，阿斯特公爵这几天正好不在，常待在家里的，是整座庄园里向来最会惹是生非的公爵的小儿子。
桑诺想，那也就是葛兰实际上的雇主了。
德古公爵的小儿子名叫阿特斯，听说有术士前来，于是特地下楼和他们见面。
桑诺对这个年轻贵族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当然这是对于人类的评判标准而言。如果用黑暗神挑选信徒的准则来看，阿特斯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浪荡、愚蠢、不学无术、还很没有礼貌。
一个合格的纨绔贵族。
这个纨绔青年困意朦胧地从楼上下来，还穿着不得体的睡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