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这位婶子，你好，请问陆家村的柳小满家住何处？”

三日后，林月蓉果然如约而至，却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地乘着一辆青帷小车来到了陆家村村口，引得不少村民探头张望。

在村民们的指引下，林月蓉找到了柳小满的住处。

而且柳小满在张婶的报信下，早就在自家的老桂树下等候着。

这次林月蓉不在穿着那身粗布衣，她今日打扮得娇俏，也多了几分利落，一下车便拉着柳小满钻进马车里，她从袖中掏出一份写满墨字的章程。

“柳姐姐，你看！”林月蓉的眼睛亮晶晶的，甚至还带着邀功的意味。

“这可是我回去琢磨了好久，又请教了娘亲铺子里的老账房，拟了个大概的。你看看哪里是否有不合适的，咱们可以再改的。”

柳小满接过那份用工整小楷写就的章程，上面清晰列明着条条款款，她细细看去。

「我天，统子哥，这个写的也太详细了吧！就是有点文绉绉的，我看不太明白你快帮我翻译一下吧。」

「哎呀呀，统子哥，你最最最好了，拜托拜托，你就帮帮我吧。我赚钱不也是为了在系统商城里消费嘛，要是我亏了，你不也赚到银子嘛。」

「宿主，仅此一次。」

「感谢统子哥的帮助，比个心。」

柳小满发现上面居然还写了出资比例，万万没想到这林家的人竟有如此远见。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林月蓉出资二百两，占股四五成，而柳小满以技术入股，负责所有图样设计，成品质量把控及部分核心创意，占股五五成。

其次由林月蓉负责铺面租赁与装修。人员招募与管理虽是由双方共议，但意见不一致时由林月蓉主导。

原料采购方面需要由林家绸缎庄优先供应，但柳小满也可放心，因为林家绸缎庄会给低价供货价。至于账目管理方面，则是会聘请专业的账房先生，双方可每月核对。

这份章程十分详细，足足写了八页，上面甚至还包括了后续可能出现的新品开发、利益分配、退伙机制等问题，可谓是考虑得相当周全。

这份章程足以证明林月蓉并非全无头脑的草包千金，而是真正用了心思，甚至动用了家族资源。

柳小满看完，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她指出了上面的几处细节，比如新品开发的决定权以及账目核对的频率等，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见。

林月蓉认真听后，觉得有道理，于是当场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修改。

两人头碰头地商量了半日，最终达成一致，郑重地誊抄了两份，然后各自按下了手印。

“柳姐姐，合作愉快呀。”林月蓉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契约，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以后我可就是惊鸿阁的二东家啦。”

“合作愉快。”柳小满也微微一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统子哥，没想到我也成躺赢狗了，有富婆大小姐在这里，我都不怕赚不到钱啊。」

「一想到她背后的资源，这不挣钱的泪水就快从嘴角里掉下来了。」

「这真的也太快乐了吧。」

契约既定，林月蓉的行动力惊人。她雷厉风行地租下了西街口那间位置极佳的二层铺面。

又通过云老板娘和自家关系，很快挖来了两名手艺精湛，却因原东家刻薄而早有去意的老师傅，以及四五名年轻灵巧的绣娘。

惊鸿阁的招牌很快就挂了起来，是请城里一位致仕的老翰林题的字，飘逸俊秀，自带风骨。

铺面的装修也按柳小满的建议，摒弃了时下流行的繁复堆砌，而是白墙木架，点缀绿植和雅致绣品，显得通透又高级，在一众店铺中格外出挑。

这边柳小满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白天，她要下地指导村民育种插秧，讲解堆农家肥的法子，应对各种田间问题。下午她还要去旱地里干农活。到了晚上，她就在油灯下，拼命地绘制服装设计图。

「统子哥，我错了，这一点也不快乐。」

「我感觉生产队的驴都没我这么累的。」

「宿主，系统商城里有提神的药水，仅需三百文便可兑换。」

「婉拒了嗷，我怕药效太好了，我还是想早点睡觉的。」

柳小满不仅拿出了之前风格的改良襦裙，更是设计了一系列适合不同季节、不同场合的衣裙。

有针对闺阁小姐的雅致常服，有适合宴饮的略华丽的礼服，甚至有面向更广泛人群的、用料稍普通但款式别致的日常衣裙。

柳小满还很是细心地在每张图纸背面标注了建议的面料、配色和绣样以及制作要点。

图纸一沓沓送到县城，林月蓉和老师傅们惊为天人，立刻安排赶制样衣。

第一批样衣做出来的那天，林月蓉迫不及待地亲自试穿，那件改良的荷边袖齐胸襦裙将她衬得娇俏灵动，腰封设计的水波纹襦裙则显得身段窈窕，气质出尘。

林月蓉对着那琉璃镜照了又照，可谓是喜欢得不得了。

“太棒了，柳姐姐！这实在是真是太好了。”林月蓉激动地拉着柳小满的手，“我敢说，在整个县城，不！是整个府城都没有这样的款式啊。”

时间很便来到了，惊鸿阁开业的那天。

鞭炮声声，响彻整条西街。

林月蓉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几乎相山县所有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都收到了精美的请柬。

开业前三天，所有商品享有八折优惠，且赠送独家设计的香囊一个。

「统子哥，你能不能学学我，我们开店都是八折优惠，你给了我多少折？还不快反思一下自己。」

柳小满见缝插针地数落着财迷种田系统。

对此系统表示。

「宿主，我这都是小本生意，实在是给了最低价了，你这边就见谅一下哈。」

开业当天，惊鸿阁铺子里衣香鬓影，人流如织。

那些看惯了霓裳坊千篇一律款式的女客们，一进门就被惊鸿阁独特雅致的装修以及那从未见过的衣裙样式吸引住了。

尤其是那几件挂在最显眼处的样衣，那可谓是做工精致，设计新颖，既保留了传统服饰的韵味，又处处透着巧思和与众不同，瞬间抓住了在场所有女性的爱美之心啊。

“林妹妹，这裙子是哪里来的师傅做的？也太好看了！”

“这袖子是怎么做的？竟这般飘逸啊。”

“李夫人，你穿这件真是太合身了，真是显年轻又贵气呀。”

“掌柜的，这件还有吗？给我也拿一件试试吧。”

试衣间外排起了队，收钱的掌柜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林月蓉穿梭在客人之间，巧笑倩兮，应对自如，充分发挥了她的人际交往能力。

而柳小满则更关注于向后院的师傅和绣娘们传达客人的修改意见，确保每一件售出的衣裳都尽善尽美。

一天下来，营业额远超预期，准备的货品几乎售罄，订单也接到了厚厚一沓。

当晚盘账，看着算盘上那惊人的数字，林月蓉兴奋得脸颊通红，“柳姐姐，我们成功了！我就知道能行的。”

柳小满看着账本，心中也涌动着成就感。这不仅意味着财源滚滚，更证明了她思路的正确。

这惊鸿阁的成功，如同在她选择的道路上点亮了一盏明灯。

于是柳小满便在脑海里和系统嘚瑟着。

「瞧瞧，统子哥！」

「看到这个金额没？」

「从今个起，我柳小满也是富婆啦！」

「在系统商场里那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系统听闻立马调出了最贵的那个商品，柳小满瞥了眼，心虚挪开。

「咳，那什么，这个我还用不上，要是要用了我会买的哈。」

「好的宿主。」

“月蓉，这只是开始。”柳小满对林月蓉，也是对自己说，“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卖衣服。”

柳小满要让惊鸿阁成为相山县，乃至更大范围内，最出名的一家成衣铺子。

而在这个过程中，柳小满将获得足够的资本，去支撑那个更宏大的、关于土地和粮食的梦想。有了足够的银钱，她才能放开去做那些事。

夜色中，惊鸿阁的招牌在灯笼映照下，流光溢彩。而它的两位年轻的东家，一个此刻正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中，另一个则是已经望向更远的未来了。

惊鸿阁的成功，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相山县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往日里被霓裳坊垄断的女眷服饰市场，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些新颖别致、穿着效果出众的衣裙，不仅吸引了小姐夫人，连一些讲究的富户丫鬟、甚至偶尔出门的平民女子，也开始对惊鸿阁出品的、价格稍低的款式趋之若鹜。

霓裳坊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冷清了下来。掌柜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伙计们噤若寒蝉。

这日打烊后，锦华轩后院密室内，油灯摇曳，映照着两张神色阴鸷的脸。

“废物，一群废物啊”霓裳坊的幕后东家高姨娘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粉碎的瓷片四溅。“连两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竟让她们骑到脖子上撒野了。”

霓裳坊的董掌柜佝偻着腰，冷汗涔涔，整个人很是惶恐。“夫人，还请怒息啊，实在是林家那丫头片子搅局。她不知从哪找来那个姓柳的小村姑，弄出的衣裳邪门得很啊，那些女人就跟疯了似的……”

“林家？”高姨娘眯起眼，眼中寒光一闪，“林世安那个老狐狸，手伸得够长的！布庄生意还不够他吃，现在还想染指成衣？”

她冷哼一声，“还有那个柳小满，又是她，以为欺负我儿就算了，现在还屡次坏我好事。”

“娘亲，跟她们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一直沉默坐在阴影里的陆婉猛地抬起头，姣好的面容因嫉恨而扭曲，“林月蓉那个蠢货，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还有那个柳小满，不过是个低贱的农女罢了。”

“她不过是会画几张破图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陆婉的眼中闪过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狠毒，“直接找人让她们开不下去。”

高姨娘瞪了女儿一眼，语气却并无多少斥责：“胡闹啊，那林家是那么好动的？林世安护犊子得很。至于那个从前一直欺辱你的柳小满。”

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确实不能再让她这么蹦跶下去了。那些什么农具工坊、高产稻种、现在又是这劳什子惊鸿阁，这丫头实在是邪性的啊，留着迟早是大患。”

高姨娘转向董掌柜，她压低声音说道：“林家那边先不要动。那个柳小满她不是常往返村里和县城吗？找几个手脚干净、嘴巴严实的人。等她落单的时候就给她点教训，让她安分段时间，又或者让她永远安分下去。”

高姨娘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碾死一只蚂蚁。

董掌柜身子一颤，立刻明白了教训的涵义，他连忙躬身。“是，夫人，小的明白。一定办得干净利落的。”

陆婉闻言，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柳小满凄惨的下场。

而柳小满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忙于在田间地头与惊鸿阁之间奔波。

那些耐旱作物已进入关键的生长期，柳小满需每日查看指导，新的堆肥技术也要推广。

而且于此同时，惊鸿阁的生意火爆，新品需求极大，柳小满不得不挤出一切时间绘制更多设计图。

这日，柳小满又忙到天色擦黑才从地里出来。谢绝了村里人相送的好意，她揣着新画好的几张图样，匆匆赶往县城，打算趁关城门前将图样交给林月蓉。

夕阳西沉，暮色四合。通往县城的官道上行人渐稀。晚风吹过路旁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透着几分凉意。

「坏了，统子哥，我就不应该自己一个人来县城里的。」

「宿主，别怕，有我在。」

柳小满有些不安的加快了脚步，就在她和系统说话时，前方路旁的灌木丛后，突然闪出三个黑影，他们一字排开，挡住了她的去路。

来人身形壮硕，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可脸上却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凶狠的眼睛。手中赫然握着明晃晃的短刀和棍棒。

「完蛋了，统子哥！我小命要不保了。」

「哇，早知道柳青山这个点去隔壁村里了，我就不该自己逞强出来的。」

柳小满心脏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