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吃醋
太安宫暖阁内,太后认真地翻阅着长安提请的折子。
“办女学?选女官?这倒是稀奇。”太后撩起眼皮看了看长安。
长安不动声色道:“太后日理万机,若有通晓文书、算术的女官协理,便能从琐事中抽身,专注于社稷大事。况且若两国通商,涉及账目,文书繁多,女子心细,且更易体察民情,凡礼仪往来,待人接物更为便宜。”
“主意虽好,只怕有些人不大乐意呀。”
长安观太后神色,知其隐忧,便补充道:“若朝臣们反对设立女官,臣妇倒以为值此间太平,男子无建功机会,或可遣部分兵士一起修建商路。
“再则臣妇一路北上,发现咱们大朔尚有未开垦之山地良多,若同样给予奖赏,鼓励开垦,岂非男女各司其职?富国方能强兵,想来用不了多久,大朔百姓皆能丰衣足食。”
太后忽而合上折子,拉起她的手,重重地握在其手心,“说的不错,孤有些好奇大宁的先皇与皇后是如何将你培养成这样一个女宰相的?”
长安恭谨道:“太后谬赞,臣妇如今嫁入大朔,便是大朔人,大朔好,臣妇便也安心,另臣妇以为学院一事不妨先进行试点,小范围内实施,臣妇以为高大小姐可当总教习,课习政务、算术、账目记录以及如何辨认古玩玉器、丝绸茶叶、珠钗胭脂等往来物资。
“凡女子,无论是家中被忽视的庶女,还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亦或者是机灵点的平民女子皆可报名,不知太后以为如何?”
太后眼中放出一丝精光,只刹那便恢复如常,皱皱眉疑虑道:“好归好,可珠瑶,她还太年轻些。”
“珠瑶虽年轻,可她却是贵族小姐的典范,又得太后这般器重,而且若太后不嫌弃,我可差府上几个懂行的丫鬟在后面帮衬着她,若试点做得好后面可再请其他师傅,必不会累着珠瑶。”
太后探究地看向长安,“孤倒是以为你更合适呢。”
“非臣妇躲懒,若我当了这总教习,怕那些官女子是万万不敢来的,往小了说是这些女子奔前途,往大了讲还不都是看太后的面子才肯支持?我亦是托太后的照拂,如今才能略尽绵薄之力。”长安说的朴实而真诚。
太后哈哈大笑,“怪道你和珠瑶能义结金兰,都是些鬼机灵。”
长安观太后神色,心里也总算踏实下来。
“中午一并用过午膳再回去吧?”太后说罢便令内侍传了高珠瑶进宫,而后又询问了一些细节,长安均一一作答。
恰逢午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昨日才见,姑母今日便又想我了?”
高珠瑶踏入暖阁,才看到长安,继而朝长安嗔怪道:“昨日人多,都没与你说上话,今日你这么急来看姑母,倒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太后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其额头,道:“就你贫,我的醋你也吃,待会儿有你姐妹叙话的功夫。”说罢,一边牵起一个朝外走去。
午膳间,太后将方才二人所谈之想法耐心讲与高珠瑶。
高珠瑶大叫:“总教习?我也和长安一样当官啦?”
太后见二人高兴,便叫温了一壶酒,三人说说笑笑,期间,太后似不经意道:“那棠舟呀,就算与王爷有旧情,你也别放心上,左不过是个舞姬而已。”
长安提筷的手一滞,继而笑道:“旧情也好,新欢也罢,我等虽身为女子,可也自当有我们的事情要做,若能如男儿般也做一番事业出来,岂不比困囿于方寸后院来的痛快?”
长安举杯停箸,望向高珠瑶,爽朗道:“来,珠瑶我敬你一杯。”
说罢,也不等高珠瑶作答便一饮而尽,宽袖照面,谁也没有看到袖下那一滴悄然滑落的泪珠。
高珠瑶应道:“长安你放心,王叔并不像是滥情之人,若她负了你,我便要他好看。”
太后也不知对她的回答是否满意,看不清神色,只兀自饮了一杯。
三人正当痛饮之时,朔玄进门叩拜,“给母后请安。”
太后冷冷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既来了便一同坐吧。”
朔玄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道:“儿子听说珠瑶妹妹来了,便赶来看看。”
“玄哥哥,你来的正好,我们刚才还说那个舞姬呢,你把她送入王府,岂不是给长安找不痛快吗?”珠瑶口无遮拦地说着。
太后却赶着朔玄先前话头道:“玄儿,你与珠瑶从小青梅竹马,如今又是两情相悦,赶巧今日大家都高兴,那五便做主为你二人赐婚,日子就定在年后上元节。”
朔玄隐约还想说什么,长安立马提了一杯酒祝贺道:“上元节是个团圆美满的好日子,我先提前敬二位新人一杯。”
回去的路上静芙不解道:“公主想的计策虽好,可为何一定要大费周章地办女学用女官呢?”
长安有了些许醉意,现下又只静芙一人,便无所顾忌道:“太后可不简单,用男子固然省事,可也容易被各方势力所笼络,太后现在最需要的是自己的人,用女子,她既不用担心朔玄也不必担心我。
“况且我亦有我的私心,你当年在书房没少旁听太傅的课,那些辅政治国安邦的文章只怕你比我还熟,这正是你的用武之地。若想长长久久的太平,除了和亲,通商路,更在于礼法的统一,只能先从这一批女子开始了。”
静芙恍然大悟道:“公主果然好想法,孔夫子曾有言:“人而不仁,如礼何?”,如今公主用女子化解朝堂之戾气,就算这些女子不做女官,但所受教习难免不会影响其子孙后代,若他日她们为一宅主母,更是可以影响三代人不止呢。”
主仆二人回到府中已是傍晚,长安虽有些醉意,但还算清醒,粗略收拾了下,便去书房欲找青要商谈有关商路之事。
哪知还未及进门便远远瞧见书房内窗影浮动,隐约可见一男一女离得极近,他当下便转身回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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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烛影摇曳,青要正安心读书,忽闻“笃笃笃”的敲门声。
他随口应道:“进来。”
“王爷。”声音娇软酥麻。
他警觉抬头,是棠舟,“你何事?”
只见棠舟不由分说便走到他身边,为其捶背揉肩,他身子一僵,瞬间回身一个反手便将其制住,只是手中女子却状似不经意间扯下他一片衣襟,露出了半边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