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繁盛

时间如白驹过隙，自荒村人口贩卖案告破，已悄然过去近两年光景。

这两年间，裴无厌以雷霆手段整顿了嘉峪关乃至周边区域的吏治，彻底清剿了那伙盘踞村落、勾结官匪的人口贩子残余势力，救出的异域女子也都妥善安置或设法送返故乡。

此案震动朝野，女帝虽远在京城，亦多次下旨褒奖，裴无厌“铁腕公主”的名声不胫而走。

而她最初的目标——重开丝路，更是取得了远超预期的进展。

那条她曾与谢长枫、萧彻等人共历生死的古老商道，已被彻底勘探疏通，沿途险峻之处或被劈开，或架设了栈桥，变得畅通无阻。

更令人称奇的是，在这条新辟的商道及原有官道的关键节点上，一种名为“驿站”的新式设施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

这并非传统的、仅供官员歇脚换马的驿馆，而是裴无厌借鉴了某些超越时代的构想所设。

这些驿站规模或大或小，均有兵士驻守，但其核心功能却是面向所有往来商旅：提供安全的临时仓储、货物寄存转运、甚至简单的汇兑担保服务。

商队可以将部分笨重或无需随身携带的货物寄存在驿站，领取凭条，轻装前行，待到目的地或返程时再凭条取货。

大大降低了长途贸易的风险和成本，极大地刺激了商人们的积极性。

一时间，嘉峪关外商旅云集，驼铃阵阵，来自西域的宝石、香料、毛毯与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在此交汇，贸易额呈倍数增长，一片繁荣兴盛景象。

裴无厌公主府的门槛几乎被前来致谢洽谈的商队首领踏破。

在这片繁忙与喧嚣中，裴无厌并未停下脚步。她深知信息与知识的重要性，利用翻译系统，她组织人手大量搜集、翻译西域各国的风物志、律法、甚至农书工技，编纂成册，设立书库，供人查阅学习。

同时，她也密切关注着来自西域的各色物品，试图从中捕捉更多隐藏的信息。

这一日，公主府书房内，裴无厌正在翻阅近日从楼兰故地方向辗转送来的一批旧物。

楼兰虽已湮灭在黄沙中多年，但其作为古丝路重镇，时常有探险者或当地牧民从废墟中发掘出一些零碎物品，流入市场。

这些物品大多是一些残破的陶罐、生锈的钱币、或是无法辨认文字的木牍皮卷，并无太多稀奇。裴无厌一件件仔细查看，试图从中找到一些与之前那本空白古书或神秘符号相关的线索。

就在她拿起一张看似空白、质地却异常坚韧的陈旧皮纸，对着灯光仔细观察时，一旁伺候笔墨的侍女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盏。

“殿下恕罪！”侍女惊慌失措，连忙擦拭。

几滴清水恰好溅落在了那张皮纸上。

裴无厌正欲示意无妨，目光却猛地被皮纸吸引——只见被水浸湿的部位，竟然缓缓浮现出淡淡的、暗红色的复杂图案。

那图案的线条、结构，与她两年前在那本空白古书上看到的、后来又在荒村面具男子臂弩上惊鸿一瞥的符号，极其相似！

裴无厌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立刻阻止了侍女的擦拭，小心翼翼地将更多清水均匀地涂抹在整张皮纸上。

随着水迹蔓延，整张皮纸上逐渐显现出一幅完整的、由无数神秘符号和线条构成的图案。

它不像地图，也不像文字，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星图或者某种仪式的阵法布局，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秘和古老气息。

水迹干涸后，图案又渐渐隐去，皮纸恢复空白。

裴无厌拿着这张看似平凡无奇的皮纸，久久无语，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偶然！那本空白的书，面具男子臂弩上的刻痕，还有这张来自楼兰的皮纸……它们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这种遇水显形的技术，以及这种独特的符号系统，绝非寻常！楼兰……那片被黄沙掩埋的古老国度，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与当前丝路上的种种异动，与那伙神秘的人口贩子，甚至与那个救了她一命又身份成谜的面具男子，是否都有关联？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她必须去楼兰！亲自去那片废墟中寻找答案！此事牵涉可能极深，在未查明前，不宜声张。

就在裴无厌暗自下定决心之时，书房外传来通报声：“殿下，萧彻将军求见。”

“请进。”裴无厌迅速收敛心神，将那张皮纸小心收好。

萧彻大步走入书房。两年的时光让他更添沉稳，眉宇间的英气与身为武将的杀伐之气融合得恰到好处。

他如今已是裴无厌在边关最得力的臂助之一，不仅负责防务，也常常协助处理商路治安等事宜。

“殿下，”萧彻行礼后，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新一批派驻西段驿站的卫卒已选拔完毕，这是名单和考评记录，请殿下过目。”他将一卷文书呈上。

“有劳萧将军了。”裴无厌接过，随口问道，“近日商路可还太平？”

“托殿下洪福，商路畅通，并无大事。只是……”萧彻略一迟疑，“近来往楼兰方向去的散商和探险者似乎比往年多了不少，那边环境恶劣，恐生事端，是否需加派巡逻？”

楼兰？裴无厌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嗯，将军考虑周全，酌情增加巡逻频次即可，也不必过于紧张，免得吓跑了商人。”

“末将明白。”

萧彻点头，目光落在裴无厌略显疲惫的脸上，语气不由放缓。

“殿下近日操劳，也要多注意休息。前日属下狩猎得了几张上好的白狐皮，已命人处理好，正好给殿下做条围领御寒。”

他的关心真诚而自然，这两年来，这样的互动越来越多。

萧彻欣赏裴无厌的智慧、魄力和胸怀，那份欣赏渐渐变质，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愫，但他始终恪守臣子本分，只是在不经意间流露。

裴无厌并非毫无察觉，但她志不在此，且心中对谢长枫那份复杂的羁绊也让她无暇他顾，便只作不知，微笑道：“将军有心了。”

两人又商议了几句公务，萧彻便告退了。

他刚离开不久，一道身影就如风般卷了进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活力：“姐姐！”

正是谢长枫。

两年的时光，当初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形抽长了许多，如今已比裴无厌高出大半个头。

肩宽腿长，体态挺拔如松，只是那张脸依旧精致漂亮，甚至因长开了些，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俊美。

他武功进展极快，如今已是公主府内数一数二的高手，等闲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他最常待的地方，依旧是裴无厌身边。

“姐姐，你看我新练的招式！”谢长枫献宝似的，也不等裴无厌回应，便在书房内有限的空间里比划起来。

动作迅疾如电，身法灵动诡异，指尖并拢如刀，带起的劲风刮得书页哗哗作响，最后以一个极其刁钻的擒拿动作定格，眼神亮晶晶地求表扬。

“怎么样？下次再遇到那种老妖婆，我一定能瞬间制服她，绝不让她碰到姐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