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当局者易迷
“幸好没坏，坏了就误大事了。”钱有良庆幸地捡起手机，看见是和刚刚不同的陌生号码，想也没想点了挂断。
几乎是瞬间，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福至心灵的，钱有良立马接通。
果不其然，那头传来女人的咆哮：
“龟儿子，老娘的电话也敢挂，我现在就让死虎去咬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钱有良左看右看，鬼鬼祟祟捂着手机走到巷子里，绞尽脑汁说甜言蜜语安抚那边的妲己。
莯离听得差点吐了。
“别跟老娘花言巧语，我警告你，明天是你最后的期限，做不到，我的人会立即出现杀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妲己娘娘放心，我对您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绝对不会也不敢欺骗您。明天我就送她们去地狱，到时候再来好好孝敬娘娘，好好孝敬……”
“哼！知道就好，赶紧给你的婆娘买柠檬鸡去吧，毕竟这可是她死前最后的愿望了，啊哈哈哈……”
电话那头戛然挂断，钱有良眼神飘忽，四下游移，明明不热，却面色苍白，满头大汗。
不可否认，他刚刚被吓到了。
原来对方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倘若他这几天真的动了别的歪心思，想必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可他哪里会知道，盯他的哪里是什么妲己娘娘——而是人人皆惧的地狱阎罗。
而打工人莯离，虽然知道使唤老板干活不合适，但奈何青竹先生在上面压着，她能怎么办，她也很上头啊。
给阎王发完继续盯着的消息，莯离捂住肚子揉了揉，“钱有良说话太恶心了，我的胃在魂市饱受摧残，在他哪里也好不到哪去。”
一行三人来到雪峰顶处，青竹收起万里门，直言：“你的演技不错。”
莯离：“……”
莯离：“先生是在夸我吧？”她感觉怪怪的，小声询问昊心。
昊心点头，“夸你敬业，非常不错。”
莯离放心了，“还是你最懂先生。”
昊心不置可否。
青竹化出张竹凳坐下，眺望着远方景色，昊心缠过去让他再变两张，青竹笑笑：“不用，你们去坐溯源头上。”
“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溯源撤掉结界，突兀地出现在几人面前，在常年下雪的峰顶，他的翠绿盎然让白茫一片的景色添上几分鲜明意趣。
“以前都坐得，自然现在也坐得。”青竹不知道溯源是什么毛病，每次见面都要抖掉些叶子落在他身上才满意。
他一片片拾起落叶，装进口袋。
“溯源，暃熠之事可还有转机？”
巍峨大树在风中伫立，树叶被刮得猎猎作响，向来话多的家伙保持着别样沉默。青竹重复：“暃熠可有转机？”
“强求不来。”溯源干脆答。
“……若我非要强求…”
“你想清楚，暃熠那孩子愿不愿意看你为了他到头来连自己都不顾？”溯源打断青竹。
青竹随手化出两张竹凳，示意后面两人坐下，又放出竹剑让它去一旁尽情撒欢，就好像刚刚那段复杂对话无甚所谓，对他的情绪起不了任何波动。
片刻后，“洗掉一些无用记忆，对你这个万事通而言不难。”青竹平静道。
“是不难，但我要是真愿意这样做，第一个洗的不是暃熠，而是你清辕。”溯源伸出一截长长树枝，戳了戳今天来的生面孔莯离，“这小妮是你新雇的？”
“阎王手下大将。”
莯离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叫莯离，是一级魂差，很高兴认识你。”
“小妮有礼貌，赏你片叶子玩玩。”溯源又戳了下莯离，紧接着抖了两下树枝，任一片翠叶，掉落到她胳膊上。
莯离不知道此物有啥用处，总归青竹先生认识的大佬一定都是顶顶了不起的人物，送的东西自然也绝非凡物。
她好好收起，调皮谢道：“谢谢你，四川口音的大树。”
“还香辣孜然呢，他要是说英语，你是不是还得以为他是进口来的。”昊心拍开来扇他的树枝，挪着屁股下的凳子挨到青竹旁侧，抱住他的胳膊不放。
溯源说了他一句没良心，又转去戳青竹，“藏在剑里的魂，你作何打算？”
“明天事了，送去地府。”
“我还欠你两个心愿。”
“想好了我会找你要。”
溯源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啥。
“你就不想把她留在身边？”
昊心听见，当即炸毛，“臭老头，青竹有我陪着就行了，你瞎操哪门子心。”
溯源嫌弃：“去去去，我和他说话，你听不懂别插嘴，哪凉快哪呆着去。”
“嘿——你个臭……”
“昊心，”青竹打断他：“你先去找竹剑玩，晚些让我看看你的剑术有无退步。”
明知道是故意支开他，昊心还是无法拒绝青竹。他起身瞪了眼溯源，顺带扯着八卦的莯离一起去逮竹剑，好给青竹和臭老头溯源腾出谈话空间。
“没良心的徘徊花，我说话不管用，你一说话他恨不得连脑子都不要了。”
溯源戳青竹，“我都怀疑，你要是哪天不高兴捅他一剑，他都能跳起来给你啪啪啪鼓掌，嚷嚷着再给他来一剑。”
“什么瞎比喻？”青竹拍开树枝，“谭温不是她，她二人只是长得相似罢了。”
“还以为你会欣然接受她做个替身。”
“有些人终究是没法替的。”有丝沉寂已久的眷念在青竹眼底一闪而过。
他曾经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还在身边，自己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青竹清楚，这种幻想不切实际，但他笃定，若有她在，至少他少时的境况会更恣意，心中仇恨亦会渐渐了然无踪。
“溯源，不要什么事都告诉昊心，有许多事与他无关，不该他去承受叵测。”
溯源为自己正名，“我没有那么大嘴巴。再说了，当年那场战役，本来就是他的心结，如果不告诉他事情的起因经过，我怕他生出心魔，到时候捅出什么作死的乱子，我都救不了他。”
溯源的话不假，昊心表面上看着最是没心没肺，实际上却非常偏执较真。
青竹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可一想起那晚昊心差点杀掉真的黑蛇，他就心头火起，不吐不快：“你乃上古神树，怎么连个孩子都压不住！前段时日，若我没有折返，他差点便被劈回原形。”
溯源哑巴了一瞬，头疼道：“他真身要不是一朵花，我都怀疑他是个嗷嗷窜天猴。这小破花我可管不住，他只听你的话，我说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我压不住他，要压你压去。”
“你是在与我说笑吗？”青竹气息陡然一沉，溯源察觉不对，嚷嚷道：“不是，清辕，你今天啥意思？有个香喷喷的灵花日日陪着你，你还数落我？”
青竹气笑，“我迟早会死，难不成等我死了，你还能继续对他撒手不管？”
溯源一讪，“别死啊死啊的，让他听见又要哭闹，到时候折磨的不还是你。”
“我看你就是纵容！”
碰巧这时，竹剑誓死不从的声音从远处怒气冲冲传来，溯源听见，阴阳怪调地“呦”了一声，“你不也总惯着他。”
青竹装没听见，“他一身本事谁授？”
“……你，是你。我管，我管他总行了吧，以后他敢大逆不道我就抽他，你别到时候气不过，托梦来骂我就好。”
青竹冷哼，“你最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