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铁炉…铁炉（超大单章）
铁炉要塞的夜晚还是那么的冷…甚至让人的心都没有了波动。
陆谦丰缩在一处半塌房屋的阴影里，他怀里抱着几个黑面包和生肉，还有一小袋粗糙的盐巴，这是他今晚“熏肉”的借口，也是他传递信号的唯一希望。
他抬起头，望向北城墙的方向。那里是铁炉要塞一直没有修复的巨大的豁口，虽然用临时堆砌的石块和原木勉强堵住，但依旧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弱点。
豁口附近，几队士兵举着火把，警惕地来回巡逻，他的篝火，必须足够隐蔽，却又足够醒目。
深吸了一口带着绝望味道的空气，陆谦丰动了。他利用废墟的掩护，熟练地避开巡逻队的路线，靠近了北城墙缺口下方一处角落。
他迅速而熟练地架起一个小小的火堆，特意挑选了几块潮湿的松木。点燃火绒，火堆升起，陆谦丰立刻将几块特意准备的、浸透了某种粘稠树脂的布团扔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烟雾伴随着火光滚滚升起，笔直地冲向黑暗的夜空！
成了！
陆谦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那柱在夜色中仍然异常显眼的烟雾，心中疯狂祈祷：“看到它！一定要看到它！就今晚！”
然而，希望仅仅燃烧了不到一分钟。
“那边！有火光！谁在那里？！”一声厉喝伴随着脚步声从豁口上方传来！
陆谦丰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反应极快，一脚踢向火堆边缘，试图将燃烧的柴火踢散掩埋，但已经来不及了。
两名铁炉要塞的士兵顺着豁口边缘滑了下来，手中的长矛直指陆谦丰。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一脚就狠狠踹在刚刚燃起的火堆上，火星四溅。
“妈的！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高大士兵骂骂咧咧，用靴底用力碾着还在冒烟的灰烬，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点火！不准点火！你想把那些**的怪物引过来吗？！熏肉？熏**肉！就你这点破肉，还不够那些畜生塞牙缝的！”
他啐了一口唾沫，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嫌自己命长是不是
？还是想拉着大家一起死？！
另一个士兵也皱着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行了，布鲁诺，别废话了。赶紧灭了火。
“呸！便宜他了！叫布鲁诺的士兵又用力碾了几下，确认火堆彻底熄灭，才恶狠狠地瞪着陆谦丰，“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点火！下次再犯，老子直接把你丢出城墙喂怪物！
士兵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留下陆谦丰一个人僵立在冰冷的废墟里。未完全燃尽的树脂气味混合着灰烬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痒。
他看着地上那堆被彻底踩灭、一片狼藉的灰烬，三天了！整整三个晚上！每一次点燃，每一次被粗暴地扑灭！每一次都伴随着这些麻木士兵的唾骂和鄙夷！
希望的火苗被无情踩灭，附肉魔……它们到底有没有看到前两次的信号？它们还会不会来？
如果它们没看到……如果它们放弃了交易……那刘梅的仇……王林余和孙小风……他们……。
他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那满到溢出来的负面情绪。
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扒拉着冷却的灰烬，试图找出里面那几块他用来做幌子已经被熏得发黑的肉块，这是他仅存的口粮了。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但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默默地帮他拨开灰烬，将一块沾满黑灰的肉块捡了起来，递到他面前。
陆谦丰猛地抬头。
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映入眼帘。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他的眼神疲惫，却带着一种陆谦丰在铁炉要塞其他人眼中从未见过的……复杂。
男人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另外几块肉也找了出来，用手拍掉上面的灰，然后一股脑地塞到陆谦丰怀里。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陆谦丰的肩膀，动作很轻。
陆谦丰下意识地开口：“谢……
男人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听到陆谦丰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说道：“不用谢。看到你……就想起上一批被召唤出来的那些人了。他们……救过我的命。
“好好加油吧，小子。这鬼
地方，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说完，他加快脚步，很快消失在夜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陆谦丰抱着冰冷的熏肉，僵硬地站在原地。
药材店里，老者递给他低级恢复药剂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的话在耳边回响。
陆谦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之前只想着复仇，想着用这座要塞里所有人的命，为刘梅陪葬，作为交换王林余和孙小风活命的筹码。
他从未考虑过其他人，那些像药材店老者一样，或许也曾在绝望中给过别人一丝微光的人；那些像这个陌生男人一样，还记得上一批“消耗品
仇恨的火焰依旧在心底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痛。但此刻，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清明，如同灰烬下残存的火星，悄然亮起。
他不能……他不能真的让整座要塞的人都死绝。那是数万条人命！里面，或许也有像老者那样的人，也有像这个男人一样的人。
在引导附肉魔从缺口攻入的时候……他必须……尽可能引导平民撤离！
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为自己尚未完全泯灭的良知，做的最后一点交代了。
而第二天早上…
“铛——铛——铛——铛——！！！
急促、仿佛要撕裂耳膜的钟声，毫无征兆地炸响在铁炉要塞的黎明！
陆谦丰猛地从冰冷坚硬的地铺上弹坐起来，这钟声……是最高级别的敌**报！要塞最危急的时刻！
来了！它们真的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栖身的破屋，要塞彻底炸开了锅！
街道上，一队队盔甲染血的士兵正拼命地从城门方向溃退回来！他们丢盔弃甲，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一边跑一边吼着：
“顶不住了！太多了！
“防线崩的太快了！快回城！
紧接着，军官声嘶力竭的命令响彻各个街区：“所有士兵！紧急集合！上城墙！快！！“冒险者！所
有冒险者立刻到工会广场集合！”
陆谦丰逆着溃退士兵的人流，奋力向冒险者工会的方向挤去。他需要知道确切的情况！
当他终于挤到工会广场附近时，正好看到工会大门敞开，几名脸色铁青的干部正拿着扩音魔法道具，对着广场上**的、同样神情紧张的冒险者们嘶吼：
“……附肉魔主力！数量无法估计！绝对超过两千！森林外围的哨卡和第一、第二道防线被瞬间就被冲垮了！
立刻领取武器和守城物资！所有小队，按预定防御区域，上城墙！快！没有时间了！要塞存亡在此一举！守住城墙！！”
“两千？！”“森林防线全没了？！”冒险者们也是一片哗然。
两千！远超之前的估计！而且来得如此迅猛，铁炉要塞的士兵主力在之前的攻防战中损失惨重，现在能战的士兵加上所有冒险者，恐怕也凑不齐两千人，实力更是天差地别！
他不再停留，转身就向南区平民**的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看到城墙上空亮起了数道巨大的魔法光柱！
那是要塞内几位驻守法师在全力催动覆盖整个城墙区域的应急防御法阵！淡黄色的光幕将整座要塞笼罩在内，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
尤其在北城墙那个巨大的缺口处，光幕的厚度明显加强，并且有专门负责幻术的法师在缺口位置投射出极其逼真的城墙的幻象。
同时，数层厚实的、由土黄色光芒构成的壁垒魔法，如同实质的砖墙，叠加在幻象之后，将那个致命的缺口彻底隐藏和保护起来。
从外面看，北城墙完好无损，只有攻击落在壁垒魔法上，才会显露出被阻挡的涟漪。
当陆谦丰气喘吁吁地跑到靠近南门的一处相对开阔的平民临时安置点时，城墙上已经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吼——！！！”
如同千万头野兽同时发出的咆哮，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从城墙外的森林边缘滚滚而来！那声音是如此巨大，连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附肉魔从森林边缘涌了出来！
它们
的身影挤满了视野！最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普通附肉魔！
在这些炮灰的浪潮中，混杂着数量不少、更加高大的附肉魔战士，然而，最令人绝望的，是如同移动小山般在附肉魔浪潮后方的五个庞然大物！
附肉魔英雄！
“神啊……五个英雄……”
“这…这怎么打？”
“完了…铁炉完了…”
城墙上传来了无法抑制的绝望哀嚎。
“攻击！放箭！法师！火力覆盖！！”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命令被淹没在附肉魔震天的嘶吼中。
嗡——！
城墙上的重型**炮率先发出沉闷的咆哮，手臂粗细的**箭狠狠扎进附肉魔最密集的区域！
紧接着，各系魔法师的法术光芒亮起，火球、冰锥、风刃、地刺如同烟花在附肉魔群中炸开！弓箭手们也射出了密集的箭矢！
冲在最前面的普通附肉魔瞬间死伤数十！血液和破碎的肢体四处飞溅！
然而，这点伤亡对于如同海洋般的附肉魔大军来说，不过是微小涟漪！死掉的附肉魔立刻被后面的同类踩在脚下，浪潮没有丝毫停滞，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向城墙！
“轰隆！！！”
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第一波附肉魔狠狠撞在了坚固的城墙上，整个要塞仿佛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沉闷而密集的撞击声如同暴雨般响起，无数附肉魔用身体、用简陋的武器疯狂地砸击着城墙。
城墙上的守军疯狂地向下倾泻着箭矢和法术。
陆谦丰站在平民区，都能感受到脚下大地的震动和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盯着北城墙的方向。那里的幻象和壁垒魔法暂时抵挡了攻击，没有暴露。但他必须让附肉魔英雄知道！
他集中精神，无形的精神丝线如同蛛网般悄然延伸，精准地捕捉到了正在城门处疯狂砸击的那只附肉魔英雄的精神波动。
【缺口！北城墙！幻象！壁垒！打破它！】
一个清晰、带着强烈引导意念的信息
，传递给了那只附肉魔英雄的意识深处！
正在狂暴砸门的附肉魔英雄动作猛地一滞，随即猛地扭头，凶残的目光扫向北城墙的方向！
这只附肉魔英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它猛地放弃了城门，迈开巨柱般的大腿，轰隆隆地向着北城墙狂奔而去！
它那充满暴戾的意念通过原始的族群语言，传递给了其他四只英雄。
另外四只正在其他地方发泄破坏欲的附肉魔英雄同时停止了动作，猩红的巨眼齐刷刷地转向北城墙。
下一秒，五座移动的肉山同时放弃了各自的目标，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北城墙那个被隐藏起来的缺口发起了狂暴的冲锋！沿途挡路的普通附肉魔直接被它们庞大的身躯撞飞、踩碎！
陆谦丰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同时将【沟通·引导Lv2】的力量融入声音，如同无形的扩音器，让他的喊声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一个平民的耳中：
“跑！快跑啊！！城要破了！！附肉魔从北边杀进来了！！
“带上孩子！别管东西了！命要紧！！
“往南门跑！从南门出城！快！！
“离开要塞！快跑啊——！！！
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一边在混乱的平民区中狂奔，专门朝着那些有老人、孩子**的地方冲去。
“什么？北边破了？！
“快跑啊！怪物要杀进来了！
“妈妈！我怕！
“我的孩子！别挤！我的孩子！
哭喊声、尖叫声瞬间压过了其他声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人群开始疯狂地涌向相对安全的南门方向！
陆谦丰在人群中穿梭，目光焦急地扫视。他冲到了那家熟悉的药材店，冲进店内向着老者用带着引导技能的作用认真的说道：
“老爷子快走！！留下就是死！千万别犹豫！
没有等老者回应陆谦丰不再停留，转身冲向下一个街区。
他想找到昨晚那个帮助过他的中年男人！
他一边奔跑呼喊引导人群，一边在混乱的人流中急切地搜寻着那张普通的脸。然而，人海茫茫，他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