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七只小章鱼

199.

那是克拉克第一次急火攻心，他打碎了很多东西。

他站在平整的道路上，被人群淹没。他们没有动，不敢离开，也不敢上前，只是静默着，不知道在等待谁的命令，组成一道颜色各异的人墙。他向前一步，人群没有动。他伸出手，人群没有动。他询问，人群没有回复。克拉克好像面对缓慢流淌的沥青，他终于无法忍耐，对这死水一潭的世界大喊：“告诉我！”

“你们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他难得大声说，“我听不到他们的心跳了！”

200.

“早上好，两位。”有人说，“你们的朋友真有活力，他的声音一直这么大吗？”

“你是谁？布鲁斯问，他能看到和他隔着一整块玻璃，惊慌对视的莱克斯，却看不到克拉克在哪里。他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面容光滑如石膏塑像。他的英语也很古怪，没有生活的痕迹，像一间样板房，整洁而空洞。或者也可以被称作无可挑剔，标准而完美，没有俚语、口音、缩写或生造词，就像人们最希望获得的那种领导者，仿佛来自光辉四射的上个世纪。

“认不出来吗？我和他的年龄差距应当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我们毕竟很难老去。”那个古怪的，浑身洁白的人说，“好吧，两位偷渡客先生，这就是你们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了。”

“我是谁？”他眯起眼睛，似乎想要微笑，但长久没有使用的肌肉遗忘了方法，让他的表情变得和他的人一样古怪起来，“别担心，我没有折磨人的恶趣味。无论是谁先答对……你们都会获得生活必需品。”

随后，那个古怪的男人又坐了一会才被人叫走。在他离开后，布鲁斯和莱克斯同时说：“你还好吗？”

他们慌张地检查对方的状态，心中分享同一个问题和答案，可他们既不知道答案，也不愿意说出答案。布鲁斯和莱克斯只能尝试逃离，并祈祷克拉克不要遭遇坏事。

因为……因为……那个古怪的男人，那个浑身素白的男人，有着和克拉克一模一样的面容。

201.

他们在半个月前来到这个肃静的世界。在漫无目的的连续跳跃后，在他们仿照上次飞船的旅行仓里,布鲁斯终于无法再忍受，他说：“让我们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缩在角落里的克拉克问：“可我们怎么解决呢？再陪我走一会儿吧，把你们送回去之后，我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我要漂流好长时间呢……让我再多看看你们。”

“我们才不会放弃你，就算要流浪也要一起流浪！你的自理能力可和我不相上下，没了我们，你自己绝对活不下去。”布鲁斯说，他看起来格外势在必得，“有这么多宇宙，被当做神的、因此苦恼的克拉克肯定不止你一个。我们去找一个克拉克，问问他是怎么办的！”

“可是……”正当克拉克想问能不能做到时，莱克斯端着一盘速热番茄意面，从工作室门口的布帘里探出一个闪亮亮的光头，他说：“布鲁斯·韦恩，赶紧过来看看这个推论能不能用，能用我就去睡觉了。”

布鲁斯冲克拉克得意一挑眉，他说：“我们不是有莱克斯·卢瑟吗？”

在莱克斯标志性的“由于过度科研压力而变得充满攻击性”的时间结束后，克拉克目瞪口呆地看到他咬牙突破了对氪星人都算困难的问题，趾高气扬地举着一小块装置，对飞船里仅有的一人一氪星人炫耀了足足二十分钟。“所以，”他说，“你们现在要叫我什么？”

“我的天啊。”克拉克不可置信地说，“莱克斯·卢瑟大人！最有智慧的人类！”

“喂。”布鲁斯用胳膊肘捣了克拉克一下，“我也参与了研究，别说得好像只有莱克斯负责一样。克拉克，飞船里只有你是吃干饭的啊，所以你现在要——”

“布鲁斯·韦恩大人！”克拉克笑着说，“二位晚饭想吃什么？我立刻去做！”

202.

他们先用安全的词条练手，在连续进行针对性时空跳跃这一实验成功后，在莱克斯和布鲁斯的严肃要求下，克拉克颤抖着输入了“卡尔-艾尔是神”这句话。很快，有很多世界在他们眼前铺开，他们看不到世界的具体情况，只能看到某种高维生物对其进行的标记：一个或几个破碎的词条。

他们自己世界的标志不是语言，而是一个圆滚滚的红蓝相间的小章鱼，布鲁斯比划两下，说：“你比它瘦。”

“我是不会胖的！”克拉克说，“主要注意饮食的只有你们两个，我是——同情——你们，才也陪着吃沙拉的，明白没有？如果我恶毒一点，完全可以在你们吃糠咽菜的时候天天吃高热量食物啊。可是我没有，你们要感激才是！”

他们紧张的挑选：有“不义”，有“领主”，有“钢铁黑暗骑士”，有“正义黎明”，还有许多更多的、他们都快看不过来的世界。“我不想去不义。”克拉克宣布，“这个词听起来太糟糕了。”

“我投钢铁黑暗骑士一票。”布鲁斯说，“黑暗骑士help黑暗骑士，我喜欢这个词组，但是不喜欢这个词序！我要把它改成黑暗钢铁骑士！”

“正义黎明……算了吧，我处理这么久正义联盟的事务，看到正义的题头就犯恶心。”莱克斯则说，“衍生词也不行，而且我也不想看到布鲁斯趾高气扬的表情，所以我投领主一票。我记得加利福尼亚那帮人叫你也是叫Lord Superman，也许他和你是最相似的也说不定。”

“所以最关键的一票还在我手里，你们两个就喜欢给我出难题。”

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克拉克说：“好吧，我们先去领主世界，然后再去钢铁黑暗骑士！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当亚瑟王了！”

“刀枪不入的人说想当亚瑟王，就像他说要和人玩牛仔决斗一样好笑。”莱克斯翻了个白眼，“行吧，我得想想把黑暗踢掉后，加上哪一个词更能代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