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第136个夜晚
“爸……”
整个书房，只剩下了衡继雍和他父亲。
衡继雍到底有些慌乱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最近花掉了不少钱，还有一部分产业的数据一直都在掉。
但衡家的家底足够厚，不是吗？
明明就应该能让衡继雍安枕无忧地享受一辈子到老死，可衡继雍为什么还是能感觉处处不顺心。
尤其是在衡旭的问题上。
“你——”
衡老爷子低声开口。
他已经老了。
声音也远远不像之前那样清亮了。
嗓子挤出来的声音也永远带着逐渐年迈退化的嘶哑。
即使在外人看来，仍然精神矍铄，但每一秒时间的流逝，唯有身体的主人最能了解。
一天比一天更沉重的脚步。
一天比一天更难发出明亮清透的嗓音。
衡老爷子微微抬头，像是陷入了回忆。
“你以为，现在衡旭一直没有向你服软，还能有钱在外面创业，全都是因为我。”
“你觉得……我偏心，私下分了一部分家产给衡旭。”
“是吗？”
衡继雍抿着唇，无声。
但眼神中也明显是认可这样的说法。
不然衡旭怎么能撑这么久？
他不就是个刚毕业的小子？
“除了衡旭的母亲……那孩子留下来的一套房产。”
衡老爷子的声音像是一把沉稳的编钟，却在敲击的途中仿佛多了一丝颤抖的杂音。
“衡旭什么都没要。”
“……什么？”
“包括之前给过的一部分转账、卡的钱，也都没有动过。”
衡继雍不相信：“怎么可能？！”
“他现在才刚毕业，我之前给他开的卡还有别的现金流也都停了，他哪里有这么多钱支撑那个小公司？”
“而且我都已经……”
话音未落，衡继雍忽然闭口不言。
只见他父亲轻轻扫了一眼过来。
衡继雍心里一紧。
他最近确实暗中给衡旭那边使了不少绊子，但毕竟都是私下做的事情，按理来说不至于传到老爷子头上……
“啪！”
“哎——老先生！”
衡继雍天旋地转。
他愣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机械般地从侧脸逐渐扭头回来，似乎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逐渐传递到了大脑。
衡继雍张了张嘴，却觉得泛起一股莫名的铁锈味。
伸手撑了一把背后靠着的桌子，有瓷器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无意撞在了地面上轰然碎裂。
“……爸……？”
管家连忙从旁边扶起被一耳光打得踉跄的衡继雍。
如果不是因为在门口一直随时准备，都没想到原来老先生都已经积累了那么多的怒火。
还记得最初的时候，老先生明知道衡先生已经在各种针对衡旭了。
却偏偏是等到现在这个时候发作……
管家从旁边看了一眼。
脑海中闪过今天晚上，那个看上去还算瘦弱的女孩子，像一只灵巧的兔子似地飞奔到了衡旭的面前。
他看过去。
只觉得老先生的眼中已经充斥着积攒已久的失望。
“你连你儿子高中……初中的事情都没有了解过。”
“到底是为什么，会把你教成如今这副模样？”
管家低头沉默。
他想起衡旭还在读高中的时候，表面上在学校里是充满优越的权贵子弟、成绩优异。
但回到家之后，私底下拼了命地做各种兼职。
经常在老先生休息的时候从老宅溜出去，最初管家知道这件事还吓了一跳，告知老先生之后心惊胆战跟着衡旭的身影，才知道他在一个地方捣鼓电工和机械当兼职。
老先生当时沉默了一段时间。
让人去查了之后才发现，衡旭已经开始存了快一年的钱。
管家试探着去问是否需要去帮忙一下，最后老先生在无言中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于是时间这么一点一滴过去，管家也在暗中逐渐发现，衡旭开始回到了老宅，用上了房间中的电脑。
就这么等到了高考结束，衡先生因为衡旭擅自决定高考志愿专业的事情，父子两人大吵一架。
老先生找到衡旭谈话，才知道衡旭已经在大家不知不觉当中，提前存好了一笔足够他开始尝试创业的钱。
甚至，衡旭报考的专业也是他亲生母亲最擅长的——机器人学科。
老先生晚上一个人失眠，在书房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第二天答应了。
管家看着眼前寂寥的老先生的身影，内心叹了口气。
半晌。
衡老先生也忽然长叹了一声。
“其实也怪我。”
“当初对几个儿女太过严格……到了继雍的时候，我和老伴的年纪也都大了，也觉得不能对孩子用那些个严苛的态度去管教。”
“反而现在溺爱出了这样的一个衡继雍。”
“教子无方啊……”
管家有些不忍心：“老先生，这不能都怪您。”
对方摇了摇头，像是不愿再为自己辩驳。
“那孩子——倒是不错。”
“唉……我还能不知道衡旭那小子在想什么？”
管家扫了一眼。
心道今天晚上，那位小姐也是真闯对了。
之前一直不怎么认可的老先生，似乎也对此改观了不少。
然而这些事情，对于从老宅回家的燕雪融两人来说都是一无所知的。
燕雪融怎么都没想到，去蹭了一趟饭，结果带了好几袋“土特产”回来。
她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甚至冰箱的冷冻层都放满了下午衡家老宅里都已经做好的那些烘焙的糕点甜品。
摇了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备了年货。”
衡旭回来之后接了个电话就去书房了。
燕雪融从洗手间洗漱完回房间的时候，才刚听见从另一个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淋浴器水声。
男人很快从里面出来，一把搂着燕雪融钻进被窝里——
自从两个人抓住一起之后，燕雪融就已经开始习惯了身边有个人搂着自己睡。
而且衡旭身上还有些暖洋洋的，体表温度还高一些。
夏天的时候开着比平日里更冷一些的空调，然后在觉得皮肤稍微开始有些刺刺的冷意时抱着男人的身体睡。
到了天气变冷的时候，比如现在。
更像是抱着一个小火炉，舒服得不行。
燕雪融双手攀爬上去的那个瞬间，男人就已经如同本能般将人抱了过来。
她钻在衡旭的怀里，开口说话时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我们今天晚上……”
燕雪融耐不住好奇。
“你觉得我们过了今晚之后，衡爷爷会不会更不想我们在一起啦？”
男人放在后腰上的手用了点力：“瞎想的什么？要是这么容易胡思乱想，不如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