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再返乡
台市留给魏摇芙最后的清晰的记忆，不是剩下的无劳动的休息日，而是那场在她与池怜阙彼此交心后所看的电影。
刘华安想看的动画类电影，和褚喻原打算看的恐怖片，最终都没能敌过孟澧提议的喜剧片——因为他们看到了魏摇芙哭后红肿的眼睛。
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前的李雅楠乜了沙发上的人几眼，看似是安分守己的。
“拍摄《森林日记》的感觉怎么样？”
雍容的语调，伴随着鼠标键被摁响的声音。
“还不错，里面的嘉宾人都很好。”
虽然不清楚是镜头前的表演，还是由衷的举止。魏摇芙想到他们一同面对着突发事件时的反应；她愿意相信，大家都是后者。
谁料，摁鼠标键的声音暂停，李雅楠的“啧”字砸了过来，把魏摇芙砸得形姿俨然。
她恨铁不成钢地眱着魏摇芙，锁紧了眉道：“你啊你——我问的是那里面的嘉宾好不好吗？我问的是你拍摄的时候的状态，感觉到位了吗？你最好别给那些黑粉挑刺的机会。像这种真人秀，既可以给你提路人缘，也可以给你败路人缘。”
“我觉得……应该是到位了的。我不觉得我做了不好的事情，”魏摇芙凝眉回想了片刻，她词正理直道：“如果这样那些黑粉都能挑刺，说明他们本质上就是想没事找事，我做得再好都不妨碍他们找我麻烦。”
许是词穷，许是不愿再多费口舌，李雅楠不再揪着《森林日记》的拍摄问题不放，她的视线回到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给你接了护肤品的代言，你把这个广告给拍下来，准你回家过个年。有个大IP的电视剧要选角，年后开始多轮试镜。”
她又挪了挪眼，斜睨着魏摇芙，提起的嘴角构造出具有威胁性的笑，几乎是从牙齿底下挤出来的话：“你最好不要长胖，也不要遗忘你的本职工作，在家的时候也给我好好磨炼你的演技，把原著小说给我啃透。”
温驯地将李雅楠强调的要求一一答应，魏摇芙仰头前探，望着她，发出申请：“雅楠姐，我可以在休息的时间里开播吗？你放心，我绝对不干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很有数的。”
李雅楠的舌尖扫过牙槽，她索性舍了面前的电脑，身体向后一仰就靠上了椅背，似笑非笑道：“你想给铁观音带货？还是你家乡的农产品？”
“真不愧是雅楠姐，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嘴比脑子快，魏摇芙平白觉得自己像是影视剧里狗腿的奴才。
瞅着这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人，李雅楠把目光从魏摇芙那张姣美的皮囊上挪开，她按揉着太阳穴道：
“你应该知道带货的前提是什么吧？你作为公众人物，产品一定要过关，否则你就是在葬送你自己的前途。你卖的东西，首先要送去有CMA资质的食品检测机构，明不明白？”
觉知出李雅楠的态度，魏摇芙毫不犹豫地啄起了脑袋：“明白明白！”
“在带货之前，你先把原著小说给看完，不到三十万字的小说要不了你多久的时间。我会盯着你。”李雅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抬起来的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向魏摇芙。
出了办公室，魏摇芙背对着办公室的门。
她脖子一垮，“唉。”
接近连轴转，才回上京，魏摇芙就被安排着马不解鞍地进行广告拍摄，次日一早又赶飞机回西坪。多地的辗转，让她对归乡这件事的喜悦大打折扣。
直到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睡过一觉，把身上的疲惫劲给驱逐干净，魏摇芙才有时间去联系罗长峰。
窗子外的天色是淆杂紫调的沉暗，看来她是一觉睡到了晚上。
估摸着此时罗长峰应当有空，魏摇芙拨打了手机里IP地址为蜀州的未接电话。
罗长峰设定的电话铃声很有他时代的韵味，乡音调的女声唱着山歌，悠扬了一半截止。
“喂？”
“罗校长，是我，我是魏摇芙。”
魏摇芙把罗长峰的手机号复制下来，她翻到微信搜索，一行发好友申请，一行道：“罗校长，你的微信应该是绑着这个手机号的吧？我加你了哦。”
“哎！是的是的。”电话另一头的罗长峰答应得紧促，口气有些呆，仿若是意外于魏摇芙的这通电话。
他坦诚道：“隔了这么久没联系过，我以为你们就是说说而已——其实，早已经有人联系我了，我把名字都记到了，最早的是乔曼和褚喻，再就是宋谦、池怜阙。你是第五个。”
魏摇芙喉中漾着打趣的调子：“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他们联系了你，所以其他迟迟没联系的，就都只是说说而已的人吧？”
听筒倏地消弭了声音，若不是魏摇芙瞄了眼屏幕，看着通话时长还在变化，恐怕要以为电话被不小心挂断。
“……哎。”
魏摇芙在轻缓缓的叹声后引出笑腔：“主要是，平时我们都很忙，可能有人像我一样，没有时间立刻就联系你，也许其他人都是在等时间空下来。”
“毕竟，需要和罗校长你谈的这件事并不是小事。”有安慰的意兴在。
待其他人，魏摇芙担不起“熟悉”两个字，相处中的一切，孰真孰假未可知，但她不想随意地抹消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那里的信用。
“关于投资学校的事情，我会委托律师全权打理，之后安排好了你就和律师沟通吧。”
“诶好。”
简要的沟通毕已，魏摇芙预备告个别将电话挂断。
今晚剩下的时间，她一要在晚饭时和家人商议带货的事情；需要在村子里呼吁众人给茶叶以外的特产拓开线上渠道，初级农产品和加工农产品都需要送去相关部门做全面的检测，再于平台上架。
二则是要把那大IP的原著小说给啃透。
正当她要把告别的措辞述出时，电话对面俶尔传出一道突兀的女声——
“快来吃饭咯！”
是苗稼的声音。
魏摇芙舌齿一顿，有关罗长峰与苗稼的记忆在她脑海周游一圈。
少顷，她莞尔道：“祝你和你爱人越来越幸福，再见。”
和罗长峰的通话刚结束，微信里便新弹出一个视频电话。
觑了觑备注，魏摇芙顺手划了接听。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列了满桌的菜：姜母鸭、湖头鸡卷、龙骨萝卜汤、咸笋包……
她忽略右上角自己的凌乱模样，瞠目看着屏幕，诧然道：“过年了？”
“不是，我不是只睡了一觉吗？这么早就吃年夜饭了吗？”
一转眼，她能瞧见的菜色就更迭成了一张硬朗的脸孔。
魏青低着眼睐着屏幕，在魏摇芙的视野中，她有种被蔑视的感受。
“睡傻了？这是爸妈和你嫂子忙了一下午做的。”他的眼神中挑有嫌弃色，“阿蕊想着你累得不轻，中午就没叫你吃饭；她和爸妈联手忙活，准备了这么些菜，只是为了让你好好吃顿饭，和年夜饭没关系。”
嘴巴刚要开始溜须拍马，魏摇芙就被魏青紧随其后的“下来吃饭”给堵成了哑巴。
她使劲点了下头，麻利地舍下手机，小跑去卫生间一番洗漱。
相比于上次返乡的天气，而今冷上加冷。从屋子里出去，魏摇芙才梳理好的头发登时又乱舞，她闷头小跑，冲去了另一间厢房的餐厅里。
香味飏得来到门口，她嗅着饭菜香追到餐桌前。
拾掇着碗筷的魏母从厨房里出来，她把碗筷摆在桌上，望着近在眼前的魏摇芙，只一刹那，眼遂成了红的。
“瘦了。”
“唉，娱乐圈也不是好混的地方，尤其芙芙还是演员，需要控制体重保持身材。妈，你也别让自己太难受，芙芙自己会知道照顾身体的。”王夏蕊缓步走到魏母身边，她探手揽在魏母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王夏蕊的孕肚不像怀胎三月时，那时尚可掩藏，说是吃胖了也有人信。
目光情不自禁地停在王夏蕊鼓突出的圆肚上，魏摇芙迟钝地眨了下眼，她昂起下巴，钦佩道：“嫂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