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希亚女王

如果用人寿交换天命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太祖为何活到了六十多才驾鹤西去？而且以鸢飞对嫆昭明的了解来看，他怎么都不像是那种会愿意牺牲自己去交换玄朝寿命的人，嫆昭明这个人本质上依旧是自私自利的。

阿星神色嘲讽，“你以为他们会拿自己的寿命去交换天命吗？这个皇帝我不了解，但太祖能活到六十多，人祭不在千数之下。”

“千数人祭？！”鸢飞不寒而栗。

“殷商便有人祭的旧俗，玄朝那位先祖不知从哪学到的人祭，还真给他学成了，教给了自己的子孙后代。我们这批被选进宫的孤儿，除了我，都沦为了太祖的祭品，他一年的寿命要用我们一百人的性命来换。”阿星一想到昆仑山下那些血肉模糊的断肢残骨便几欲作呕。

鸢飞这些年收集到的情报中，确实提到了二三十年前太祖在位时，每年都有大批人口无故失踪，但因为失踪的都是未成年的男子，民间又一直有拍花子的恶劣风俗，所以鸢飞一直以为那些人都是被“抱养”了，今日听玄星这么说，才知道其中还有不少是沦为了人祭。

她历来都知道人心险恶，也知道上位者从不把普通人当人，但亲耳听到他们的恶毒行径，还是觉得恶心与愤怒。

如果太祖便干过人祭这样的事，那母亲的死会是因为这件事吗？

“人祭只能是男子？”鸢飞问。

“是，而且只会是十八岁以下的男子，殷商祭祀便如此。”阿星肯定。

那母亲就不会是人祭，她可能是因为撞破了人祭的秘密才被处死的吗？鸢飞猜测。

阿星像是看出了鸢飞的疑惑，主动道：“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嫆昭明的皇陵中有人祭吗？”阿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鸢飞就直接问了。

阿星摇头，“据我所知，嫆昭明没干人祭这件事，不然阿玄不会心甘情愿替他卖命，他也不会眼看着就要死了。”

如果母亲的死和人祭没关系的话，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鸢飞忽然问了阿星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秘密，因为我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灭世之人？这件事嫆昭明知道吗？”

阿星先点头后摇头，眼神中藏着滔天的怨恨，“对，我还指望你灭掉这个丑恶的人世呢，当然会配合你。嫆昭明知道玄朝会灭，但他不知道灭世之人是你，阿玄不知道为什么没跟皇帝说。”

鸢飞沉思，这辈子的嫆昭明不知道，但上辈子的嫆昭明大概知道，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上辈子嫆昭明要让自己进宫，危险的人当然要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天命告诉玄星自己是灭世之人，但这个所谓的灭世大概只是指玄朝吧，毕竟她是真的想干掉玄朝，替生母鸣冤。

玄朝一日在，生母和那些被灭口的工匠就永远只能葬身在皇陵不见天日的山崖下。

此时的鸢飞不会想到，在见到希亚女王之后，她不仅仅想推翻玄朝……她还有了更大的愿望。

承文二十三年的八月，希亚女王带着两万精锐如约而至，船队浩浩荡荡停泊在京郊渡口。

鸢飞率领着皇亲国戚、满朝文武在港口迎接希亚女王，嫆昭明病得越发重了，鸢飞回京之后，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就慢慢移交到了她手上，包括伴随着原太子现如今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回宫后，出现的储位问题。

但满朝文武关注的储位之事，三个皇子反而没怎么在意，大皇子的精力更多用在和鸢飞作对上，他已经被父皇从太子之位上踹了下来，这五年他身在皇陵，父皇对他不闻不问，他也看清了父皇的心思，父皇肯定不会把皇位交给自己，所以他索性恣意妄为，就要和鸢飞作对。

三皇子早就出家，出世入道，此时即使来迎接希亚女王，他也是一身道袍，仙风道骨。

嫆景行则隐约察觉了鸢飞的心思，他从一开始就是被嫆昭明作为副手培养的，争先的心思少，心甘情愿屈居人下，更何况是居于鸢飞之下。

皇子们各有各的心思，但没一人愿意夺嫡，反而是嫆家宗亲这，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不仅是男子，还有女子。

毕竟随着鸢飞回京，她在朝堂的分量越来越重，宗室女的野心也随之滋长，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为首者当属英王府的昭华郡主嫆琛华，鸢飞也乐意提拔她，毕竟她二哥入赘给了林英，她也算是自家人。

此次希亚来玄朝访问，鸢飞就把接待的任务交给了昭华郡主，为了让接待名正言顺，她还顺手给了昭华郡主一个从五品鸿胪寺少卿的职位。

昭华郡主第一次承接这么大的事，而且接待的还不是玄朝周边的附属小国，而是大海另一边能够和玄朝相抗衡的希亚，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战乱。

昭华郡主即使平素傲慢，但此时也是千谨慎万小心，生怕出一点差错，等到站到渡口，亲眼见到希亚船队缓缓停下，她的心跳声就像是震鼓般，一下一下越敲越响。

鸢飞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天塌下来了我盯着。”

昭华郡主重重吸了口气，提着的心仍然没有放下，双眼灼灼地盯着希亚的军舰。

希亚女王在玄朝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从军舰上微笑着走了出来，她着一身金色的王袍，头戴王冠，右手持权杖，左手轻轻挥着朝众人打招呼。

女王态度之亲和，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玄朝的百姓们习惯了皇亲国戚的高不可攀，即使鸢飞已经算是所有皇室之中态度最为亲民的了，但她常年也是不笑的，百姓们信任但也敬畏她。

但希亚这位女王，她对于民众的态度和玄朝皇亲国戚完全不一样，她微笑着和围观的百姓们打招呼，甚至还学了几句玄朝话，“你们…好。”

态度之热情，简直惊到了玄朝民众。

鸢飞也吃惊希亚女王的亲和，但通过这几年对希亚的打探来看，她也能理解女王对于民众的热情。

希亚不同于玄朝，从三百年前起，伴随着城市的发展，希亚的工商业者逐步崛起，建立了自己的议会，议会选举产生了自己的首相，首相与王分庭抗礼。

此次希亚女王来访玄朝，希亚首相就留在国内处理政事。

最开始听到的时候，鸢飞还有些惊讶，但细想想又觉得希亚的选举有点像玄朝最早的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