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冬日里临近春节前夕，聂欣蔓在外地有个为期五天的研讨会。
值此良机，加上后勤部队有童朔帮她打配合，童之芙终于有机会见一见好久不见的奶奶。
高瑞敏的住处同样地处燕城远郊，不过和景老爷子的家位于南北相反的两个方向。
童之芙此行先乘地铁再转公交，奶奶提前在下车站点接她。
最后一站停靠报站时，童之芙透过明净的车厢后门一眼望见最依赖的面孔。
寒风里，老人家正耐心地等，心有灵犀地隔着车门对上她笑弯了的眼睛。
顺手接过童之芙背上的小书包，又打量了一下她的个头，高瑞敏确定：“又长高了。”
听闻这话，童之芙骄傲地挺起胸脯比划一下：“比上次又高两厘米了呢！”
一路欢声笑语，宁静僻壤的乡下是和拥挤繁忙的城市不同的景象，童之芙牵着高瑞敏的手，吹在身上的风是寒的，心却无比地暖。
有些爱无需言语，连漫无目的的牵手散步都是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本就干净的屋子因着宝贝孙女的到来提前又重打扫一通，床品和日用品都换上新的，点滴细节里均是细致的爱。
懒洋洋地躺在院中的竹藤摇椅上，童之芙在想，她极少有机会享受这般的悠闲放松。
只是刚惬意没多久，高瑞敏的院门忽地被从外敲响。
骤然进入凝神状态，童之芙刚想喊还在屋里的奶奶，又怕外面不明身份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好在高瑞敏听觉敏锐，当即应道：“来了来了！”
谨慎地探着脑袋往外瞧，童之芙忽而听到高瑞敏一声亲切的：“小逸！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童之芙戒备的状态顿然一松。
高瑞敏一边说着，一边把大门敞开个更宽的口子。
风尘仆仆踏进门的人和冒着脑袋的交上视线。
在童之芙震惊、高瑞敏欣喜的情绪里，景逸主动解释：“叔叔左思右想不放心她。”
他若无其事地说：“正好我在家闲着无聊，顺便来玩两天，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堪堪落在景逸肩膀，高瑞敏眉开眼笑的别提有多高兴，却又摆出一脸佯装作怒的表情：“你小子跟奶奶还客气。”
高瑞敏指指景逸“被收拾了的肩膀”：“下次长长记性。”
奚落完毕，怀里的两小只似是想换气，从少年暖融融的怀里冒出了脑袋。
童之芙对景逸的欢迎这才变得真心实意了一点：“你还把鸭大和鸭二带过来啦？”
门外有穿堂风过，小鸭子们放弃东张西望地瞧熟悉的女孩子，意图缩回身去靠暖源更近些。
童之芙就是在这时主动上前，女孩子注意力俨然在小动物身上，浑然不觉倾身之间，两人已处于超出朋友界限的安全距离。
冷风在当下成为效果良好的降温载体，让景逸由内而外红透的耳朵色泽稍显淡了一些。
呼吸被寻回适当频率，景逸习惯性挑动唇角：“长途跋涉也总比让毛孩子独守空房强吧。”
半晌，他又道：“谁让有些人那么狠心，一走了之也不说一声。”
“对不起嘛”，童之芙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小鸭子脑袋，语气腾起一点自然的撒娇意味，“下次我再出远门前先告诉你，这样你就能帮我转达给它们了，好不好？”
景逸哼笑一声：“算你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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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景逸主动要包揽洗碗的任务。
高瑞敏说什么都不同意，直把自作主张进入厨房的景逸向外面推。
刚见面之初她说过的话，如今悉数被景逸举一反三地反过来用：“见外了啊奶奶，谁刚才说的让我跟您甭客气。”
高瑞敏显然没打算赞成：“哪有让小孩子家家上门干活的道理，你快歇着，我来就行。”
耍无赖的少年一转身，初显高挺的轮廓便遮住老人家的全部视角。
景逸利索地挽起袖子，斜睨的视线掠过童之芙方向：“我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存在感这东西太强了也不好。”
他语气一转眼便弱了下去，很懂得对老年人针对性攻心：“她好久没见您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再不多聊聊天不可惜？”
少年懒懒地挑一下眉：“我皮糙肉厚的，干点活又累不着。”
高瑞敏虽有犹豫，但看看形单影只的童之芙，又到底没再坚持：“那你可慢着点啊，这天水凉。”
“得嘞，您快去。”
……
一望无际的平房村落虽谈不上崭新，但鳞次栉比的坐落排布间自有一份开阔意境在。
童之芙特别黏人地靠在高瑞敏身上，忽然听奶奶压下声音悄悄讲：“你觉得小逸这孩子怎么样？”
童之芙抬头：“什么怎么样？”
“在你们学校是不是特别受欢迎？”是个问句的意思，但由于提问者对答案心知肚明，说出来倒像事实陈述。
单纯的问还嫌弃不够，如果早在当年便有追星之说，高瑞敏怕是能评得上头号景吹。
某些人的优点被老人家罗列的彻底：“长得俊，会干活，还关心你。”
童之芙觉得奶奶这话未免夸张，下意识便是反驳：“您不知道，他平时臭毛病可多了。”
高瑞敏憋不住笑：“我怎么一丁点儿都没瞧见呢？”
童之芙忍不住讲：“当然是因为您对他有滤镜啊。”
高瑞敏往厨房瞄了眼，问她：“那他都有什么臭毛病，说来听听？”
左思右想了下，景逸能有什么毛病呢？
童之芙第一次有了鸡蛋缝里挑骨头的特质：“他很嚣张啊。”
“想做什么做什么的，好像谁都管不住他”，童之芙垂下眼皮是她无甚底气的写照，“坏孩子不就是指他这种。”
“就要这样的才好呢”，高瑞敏叹了声，经过年岁洗礼的长者在某些方面的人生经验总比小孩子丰富，“人嘛，也不能活的太一板一眼了。”
“可以享受坦荡的开心，这就是很宝贵的品质。”
童之芙薄薄的眼皮低着，悄悄掩住其中一抹胀涩，为自己的缺失，为目前一眼望不到头似乎难以开心的状态，不想承认内心悄然塌陷一块。
她抿了抿唇：“您这话让妈妈听到肯定又要生气了。”
提到的片刻没意识到，话说出口的瞬间方觉后悔。
彼此沉默了一小会儿，高瑞敏眼里的光悄然黯淡，却还是淡淡地提起唇角：“确实是奶奶没本事。”
她姿态很平和：“当年供你爸爸走出村里，没想到天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是咱们家各方面都配不上小蔓，你妈妈的确实更优秀。”
说到这，高瑞敏的话锋又一转：“不过奶奶希望你活的舒心，和成绩怎么样，老师同学喜不喜欢都没关系，人的一生随便活活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说：“你看你爸爸，现在也不一定有奶奶快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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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景逸洗完了碗，另一边关于快乐的讨论也已然变为过去时。
心里存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情绪不佳的心态上脸，是景逸一眼便知的有心事。
他浅浅看了童之芙一眼，问她：“出来走走？”
童之芙先去看高瑞敏，有景逸陪着高瑞敏也不担心：“去吧，注意安全，天黑了就回来。”
夕阳在天际铺开温暖的黄橘，几根电线穿行在厚重的云层间，远处柴火噼啪作响，化作一缕袅袅上升的青烟。
坑洼不平的泥土路旁是随风起舞的杂草，尽头的低地势处连着一个面积不大的小水塘，那里是他们漫无目的散步的方向。
静谧的氛围里，童之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