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铁腕肃贪正药司，黛玉初著灵枢鉴

林澜心中凛然，此事已非简单的吏治腐败，更牵扯到天家颜面与朝堂博弈。

她并未立刻发作，而是将黛玉连日来甄别记录的劣药清单，贾琏暗中查访到的线索，连同自己对南城时疫因劣药延误而扩大的担忧，一并整理成一份条理清晰证据扎实的密折，通过戴权直接呈递御前。

乾清宫内，皇帝看着那份沉甸甸的密折，脸色铁青。

他怒的不仅是蠹虫蛀空惠民药司，更是忠顺王府的手伸得太长，竟敢在天子脚下，在关乎百姓性命的医药事上动手脚！这无异于在挑战他的权威！

“砰！”

皇帝一掌重重拍在龙案上，震得笔架乱颤，“好一个济民堂！好一个忠顺王！真当朕是泥塑木偶不成！”

戴权垂首侍立，大气不敢出。

皇帝深吸几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看向侍立一旁的林澜，“林爱卿，此事你待如何处置？”

“回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三。其一，立刻封锁惠民药司问题库房，所有涉案吏员严加看管，防止串供或销毁证据。其二，由太医院与京兆尹协同，紧急从各地调拨，或向信誉良好的药商采购优质药材，全力控制南城时疫，安抚民心。其三，彻查济民堂与忠顺王府关联，但……需讲究策略，避免朝局动荡。”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准！”

皇帝沉声道，“朕予你全权，整顿惠民药司！一应涉案人员，无论牵扯到谁皆可先行拿下！至于忠顺王府那边……”

他冷哼一声，“朕自有计较！你只管放手去做！”

有了皇帝这把尚方宝剑，林澜再无顾忌。

次日，惠民药司风云变色。

林澜亲自坐镇，带着由皇帝暗中调拨的一队精锐侍卫，以雷霆之势将涉案的刘司库以及数名与其往来密切的吏员全部锁拿。

同时贴出告示，言明惠民药司将进行彻底整顿，期间南城时疫所需药材由太医院直接负责，于特定地点设点免费发放，确保药真价实。

消息传出，京城震动。

百姓们拍手称快，尤其是南城受灾的民众，更是对林院使感恩戴德。

而某些关联者，则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

忠顺王府内，得到消息的忠顺王气得砸碎了一套心爱的官窑茶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个林澜！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竟敢查到本王头上！”

幕僚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王爷息怒，那林澜如今圣眷正浓，又拿着实证，陛下明显是借题发挥……此时不宜硬碰硬。不若……弃车保帅？”

忠顺王眼神阴鸷，沉默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告诉济民堂的人，管好自己的嘴！若是牵连到王府……哼！”

这便是默认了弃卒保帅的策略。

一时间，与济民堂相关的线索似乎断了不少，但林澜心知肚明，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惠民药司的整顿在林澜的铁腕下迅速推进。

涉案人员被清理，空缺的职位则由林澜考察后，提拔了一些平日里踏实肯干，风评较好的底层吏员暂代，整个药司的风气为之一清。

而黛玉，在完成了那艰巨的药材甄别任务后并未就此闲下来。

连日来在药库中的经历，让她感触极深。

她亲眼见到，那些药工甚至一些低阶的医官，因缺乏系统的辨识知识，往往难以分辨药材的真伪优劣，这才让那些蠹虫有了可乘之机。

这一日，黛玉坐在窗前，面前摊开着她自己记录的那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药材的气息特性和辨识要点。

她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拂过纸页，脑海中回想起兄长曾说过的话——“医道传承，贵在济世，一人之力有限，若能立下标准，使后来者有所依循，方能惠泽更广。”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渐渐清晰。

晚膳时分，林澜拖着疲惫却带着几分轻松的步伐回到府中。

惠民药司的乱局初步理清，南城时疫在新药材的供应下也得到了控制，让她肩头的重担稍减。

黛玉见兄长回来忙迎上前，伺候他净手换衣又奉上热茶。

待林澜坐下缓了口气，她才拿出那本册子，走到兄长面前，声音轻柔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盼。

“哥哥，玉儿近日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澜接过茶盏，温和地看向黛玉：“玉儿但说无妨。”

黛玉将册子双手递上，深吸一口气道：“哥哥，此次清查药库，玉儿发现许多药材若非……若非有些特殊感应，仅凭寻常眼力经验，实难分辨其优劣真伪。玉儿想，若能将这些辨识要点，尤其是药材应有的神韵、气息之感，用文字尽可能描述出来，绘以图形，编撰成册，是否能让更多负责药材采买、管理的吏员和药工有所参考，减少日后以次充好的可能？”

她顿了顿仰起小脸，眼中闪烁着求知与热切的光芒。

“玉儿自知学识浅薄，于医药一道更是初窥门径，但……但愿意一试,哥哥觉得……可行吗？”

林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她接过那本册子，快速翻看起来。

只见上面记录详尽，虽有些描述仍显稚嫩，带着黛玉特有的感性色彩，如“金银花佳者，气息清芬如初夏晨露，光晕温润；次者则气浊光散，似蒙尘之珠”，但其中蕴含的对药材本质的洞察力，却是任何医书都未曾记载的独特视角！

这已不仅仅是帮忙甄别药材，这是要著书立说，为医药界留下一份宝贵的遗产！而提出这个想法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