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只狗
“阿姨，我能不能问一下他到底是晚意什么人啊？”
“不是晚意什么人，晚意那个爱捡东西回来的性格你应该也是知道的，那人也是她看着可怜捡回来的。”
“您说她捡小猫小狗我信，可捡个人回来……她不是乱好心的人。”
“他们两个是真的没什么，就是晚意之前晚上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坏人，是那人救了她，见人家受了伤又无家可归的，她就把人带回来养伤了，我就说晚意这孩子有些傻，连点防人之心都没有，那人可是进过监狱的，我看着他在晚意家里出出入入都提心吊胆的，你既然知道了也帮我说说她，”
“进过监狱的？”
“嗯，我家老头子说那天做完笔录，那人连个保释他的人都找不到，这么众叛亲离的，也不知道多罪大恶极呢，偏晚意心软，把人领回来，也不怕人家就这么赖上她。”
“我去和那个人聊聊，他想要多少赔偿，我来给。如果他真的还要纠缠晚意，我……”黎初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清浅的声音打断:“黎师兄，我把东西准备好了，可以开始给小狗剃毛了，麻烦你帮我抱一只过来。”
虞晚意出现，王婶也不想当电灯泡，忙自觉告辞:“你们两个先忙吧，我先回去了，晚点让晚意去家里给你摘瓜吃。”
黎初白笑着应下:“那就谢谢阿姨了，晚点我和她一起去。”
将东西拿到院子里，虞晚意的目光悄悄带过了身侧那关起来的窗子，窗子已经很老了，玻璃上水痕相叠也有些模糊，只隐约映出那人影影绰绰的身形。
她垂下目光，快步走了过去。
黎初白从前也来帮过忙，给小狗剃毛的程序他都很清楚，虽然动作有些生疏，但总归配合得还算默契。
虽然有些害怕电动剃毛器的声音，可被虞晚意半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狗也只是低低呜咽，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它委屈巴巴地垂下尾巴，不满地用屁股对着她。
虞晚意被它逗笑了，顺着它的脊背轻轻抚摸着，似乎是在哄着不能接受自己变丑事实的小家伙:“你都热出痱子了，不剃毛多难受啊，而且，毛毛很快就会长回来的，到时候你还是一只漂亮的小狗。”
“呜呜……”
软乎乎的控诉声，可怜又可爱，似乎生了她的气，不肯理人，可即使虞晚意松开了手，那秃了毛的小狗还是没有跑开。
看着它有些狼狈单薄的背影，虞晚意目光微晃了晃，下意识抬眸，迎上的却是黎初白那英俊意气的脸，她怔了一瞬，接过了他手中的牵引绳:“黎师兄，你要休息一下吗？”
“你累了吗？”黎初白关切的反问道。
虞晚意摇了摇头:“我不累，你如果也不累，我们就继续吧。”
大型犬毛厚，因此夏日里尤其难熬，黎初白牵过来的这一只阿拉斯加从前是宠物狗，大概也常被主人带着去做美容，因此对于剃毛这件事并不排斥，甚至还一个劲儿地往虞晚意面前凑，催着她动手。
她最近没时间洗狗，因此阿拉斯加的毛许多都结在了一起，这会儿要剃毛也要先梳开才行。
虞晚意和黎初白两个人坐在小板凳上，一人拿着一把梳子疏通着它的毛发，肉坨坨挡在中间，谁也看不到谁，黎初白状似无意地开口和她聊起了天。
“这只阿拉斯加之前好像没见过。”
“确实才带回来不久，是之前知知他们从狗肉车上救下来的，他们那边的救助站安置不下就分了两只给我。”
“这么多狗你一个人能照顾过来吗？”
“还好，它们都挺乖的，再说还有三三呢，它会帮我管它们的。”
虞晚意说得轻松，黎初白眉头却拧了起来，别的救助站没有多余的位置，她这里更没有，那些救助站人多，有些还有些小猫腻，借着动物救助赚钱的也大有人在，就她这里条件最差，她那点钱几乎也都填补了进去，偏偏心最软，人家卖卖惨她就都信了。
“也就是你才这样好说话。”黎初白欲言又止，家教使然让他做不出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事来，只能轻轻叹息了一声，换了话题:“对了，我看你家里住了其他人，是你的亲戚吗？”
“是朋友。”虞晚意并不想和他多说席琅的事，提起来始末便总要牵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倒不如朋友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来得舒服。
看不到她的神情，黎初白却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回避，可那个男人救了她，而她因为报恩收留他，这件事本身有什么不能和他说的呢？
除非，她在排斥自己，又或者她对那个男人有着除了感激之外的其他情愫，不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原本因为王婶的话而散去的危机感重新聚拢，黎初白的心忽然一沉，总有一种似乎要抓不住她的感觉。
“晚意，你了解他吗？他一个男人和你住在一起，我有些担心你。”
“有什么可担心的。”
分明只是不假思索的一声回复，可回过神来却让空气都凝固了一瞬，这话像是尖锐的一把小刀在两个人心上轻轻划过，只堪堪破了一点皮，可看到伤口便也免不了觉得疼。
她大概是没想提起那天的事的，可这话里竟也不知不觉的带上了几分埋怨的味道，虞晚意的唇微微翕动，想要再找补些什么，却又似乎欲盖弥彰，干脆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手上。
她低着头不说话，手上动作却像是发泄一般的不肯停，黎初白看着目光微黯，这里也涩涩的难受。
遇到那样的事情，换谁大概都没道理不怨的，可即使他说上千万次对不起，解释千万次他不是故意的，也弥补不了那些落在她记忆里的恐惧和无助。
“晚意，对不起。”
虞晚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没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听王婶说了，那天有人见义勇为救了你，就是他吧？”
“嗯。”
黎初白握着梳柄的手紧了紧，指尖用力到有些泛白:“我知道你很感激他，我也很感激他，但万一他有什么歹心……我真的担心你。如果要报答他，让我来，行吗？我可以给他提供环境更好的住处，最好的医疗条件和看护，经济上我也可以给他提供报偿。”
“不需要，黎师兄，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决的。”虞晚意拒绝道。
“晚意，他曾经是个罪犯，你让我看着这样一个男人在你身边，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承认道:“我担心，我还吃醋。”
黎初白实在是语出惊人，这样坦荡的和她说吃醋，那真诚又别扭的模样有些莫名的可爱，对上他那灼灼的目光，虞晚意的耳朵被灼得通红，小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粉。
他的话几乎已经明得不能再明，可她却真的不知该如何回应，黎初白这个人，她是喜欢的，很喜欢，可她见过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不想他们也变成父母那样的怨偶。
她不回应，可那红红的耳尖和羞涩躲闪的目光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半晌，大概是怕他多想，虞晚意小声解释道:“席先生救了我，我报答他是应该的，等他伤彻底好了，我会让他离开的。”
“好，那就听你的。”黎初白宠溺地应了一声，得了这一声解释，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