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君拢月(三十·完)
赵澈是被掌心里的暖意唤醒的。
眼睫轻颤着掀开,入目的是熟悉的明黄床幔,绣着繁复的龙纹,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鼻尖萦绕着龙涎香混着药香的气息,是君长意身上独有的味道,龙涎香是帝王规制,却不知多少次,这味道成了她慌乱时的定心丸。
侧过身,便见君长意坐在床边,玄色常服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掌心正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眼底带着未消的疲惫,眼下青黑浓重,连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肩背,都透着几分松弛,想来是守了她许久。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见她睁眼,原本紧绷的下颌线瞬间柔和下来,眼底先是狂喜,随即又漫上一层后怕,指尖不自觉收紧了些,“有没有哪里疼?我这就传御医来——”
“不用。”赵澈轻轻按住他的手,喉咙虽还有些干涩,声音却异常清明。
睡梦中,无数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刚穿书来的“赵澈”。
她是花拢月,是花月国唯一的公主。
早在花拢月出生时,赵澈便开始了她的穿书时光,经历着书中女主的情节。
她并非没有想办法改变走向,但似乎一切都是定数,还在向着既定轨道行驶。
那年各国出使君长意的国家,父皇带着她一同前往,却没料到苏丞相早早就勾结了叛军,趁着宫宴混乱发起宫变。
火光冲天时,她在偏殿角落发现了缩在那里的君长意,他浑身是伤,眼神里满是惊惶。
她没多想,拉起他的手就往密道跑,银镯子在手腕上叮当作响,成了那段混乱里唯一清晰的声音。
后来她长大了些,一直记得书里的悲剧结局——花月国亡,她被君长意囚于宫中折磨,最后含恨而终。
从那时起,她便开始偷偷努力,缠着父皇不要轻信奸人的挑拨,提醒他留意叛军动向,可她年纪太小,说的话毫无分量,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国关系一步步走向恶化,看着剧情朝着既定的方向靠近。
花月国破那天,她本想在密道里就跟君长意摊牌,告诉他“我就是当年救你的人”,告诉他苏婉清父女的阴谋,可慌乱间跌倒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过往的记忆全没了,只错把书里的情节当成了自己的“现实”,以为自己是刚穿书来的外人,要在这虐文里挣扎求生。
原来所谓的“穿书”,不过是记忆封印破碎后,她混淆了虚构与真实,原来她从未“第二次穿书”,只是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阿澈?”君长意见她半天没说话,只怔怔地看着自己,眼底的担忧更甚,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是不是还不舒服?”
“我没事。”赵澈抓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她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忽然笑了,“小意,我都想起来了。”
这声“小意”软得发糯,带着只有他们两人懂的亲昵。
君长意指尖微颤,眼底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像是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想起什么了?”他俯身靠近,呼吸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一切。
“想起那年宫变,我拉着你跑过密道,银镯子在耳边响了一路。”赵澈轻声说,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想起我小时候总劝父皇防着外人,却没人信我,想起花月国破那天,我本想跟你说的,却摔丢了记忆。”
她顿了顿,看着君长意泛红的眼眶,补充道:“我就是花拢月,一直都是。”
君长意的呼吸骤然停滞,下一秒便将她紧紧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了,叛军闯宫时你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真的怕了,怕你再像小时候那样找寻不到。”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让人心安的温度。
赵澈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微微发酸:“傻不傻?我怎么会丢下你。”
“叛军是苏丞相的人。”君长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对苏家人的冷意,却又掺着对她的温柔,“我早就查到他和苏婉清的谋划,当年各国出使时的宫变,就是他捣鬼挑唆的叛军,还嫁祸给你父皇,让苏婉清冒领了你的救命功劳,后来花月国国破,也是他设计的。我和靖王商量好,故意引他们出手,当晚的叛军闯宫,不过是演给他们看的戏,就是为了把他们的势力一网打尽。”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里满是欣喜:“还有,你当年偷偷安排父皇母后逃跑的事,我也查到了,他们现在在城外行宫很安全,不日就能回来,等处理完京城的事,我就帮你们重建花月国,让你父皇继续做君主,好不好?”
赵澈静静听着,心里像是被温水浸过,又暖又软。
她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还她清白,为了圆她小时候的心愿,为了让她不再因“亡国公主”的身份自卑。
等他说完,赵澈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挑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君长意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
他没有直接承认,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你不想说,我亦不会问。”
“君长意!”赵澈被他这副“揣着明白装